“大爷一天茶水未进,脾气急燥,您还得多宽慰他一些,保重身体。”
许氏点了点头,眼里也露出点点忧色来。
她扯了扯披在身上的衣裳,温声道:
“我心中有数,你且暂且下去,过在外间,我与大爷有话要说,不要让旁人进来。”
老仆连连点头,许氏则是进了屋里。
陆家当初在陇西一带也算是有些家底,陆父早年靠教书育人为生,在陇西一带颇有名望。
只是传到后辈手上,家境破落。
幸亏当时太守姚焕致对陆长元欣赏有加,时常赏他财物,才使他不致捉襟见肘。
他中了进士之后,又投靠容涂英,进了御史台谋了差事,姚焕致也没有与他生疏。
许氏提了食盒,推了门进屋。
她另一只手上还提了灯,昏黄的灯光将屋里的情景照得分明,她看到了地上砸碎了一地的瓷片,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陆长元的性情稳重,向来不轻易大动肝火,今日看来真是气急了,才会摔碎了一地的东西,还不允人进来打扫的。
“你来了。”陆长元叹了口气,坐在书桌之后,伸手撑着脸,没有抬起头来。
他与许氏夫妻多年,彼此对对方气息、脚步声都十分熟悉,他就是不看也知道是许氏来了。
许氏应了一声,将手里的灯笼挂好,又放了食盒在一旁,拿了扫帚打扫屋里。
将地上的茶叶渣子及杯盏碎片等扫了干净,许氏又提出去倒了才回。
看他书桌上一片狼藉,又替他将书桌收拾了,才摆出食盒,将里面几样小菜捡了出来,平静道:
“无论如何,也该先将饭吃了。”
她轻抚陆长元的头,陆长元便将脸贴进她的怀中。
这是陆长元最爱她的地方,她温柔而冷静,虽然容貌只是普通,但她遇事不慌,颇有大家风范。
所以两人成婚多年,依旧十分恩爱,从不红脸。
陆长元对她也份外倚重,有事爱与她商议,听她意见。
这会儿也唯有许氏说的话,陆长元才能听得进去几分了。
他接过许氏递来的筷子,又看那盛了满满一大碗的饭,便又摇头:
“这实在是让我食不下咽。”
陆长元摆了摆头,放了筷子,与她说今日发生的事:
“朝中方敬弹劾我,使子嗣流落在陇西,不闻不顾。”他脸上现出忧心忡忡之色。
许氏便一下一下的抚他的头,听他说着心里的忧虑:
“你也知道闻氏身份,我又怎么敢呢?”
“若怀陈身份被人发现,我怎么对得起杨殊?”
他眼神阴沉。
陆怀陈身份特殊,他实在很担忧陆怀陈的身份遭人发现,留不得性命。
许氏的神情也有些凝重。
她在洛阳里颇有美名,性情贤惠,当初与闻氏姐妹情深,从不嫉妒年轻的小妾,与她和睦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