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在天宝三十五年十一月一日的这一天,远在京都烨煌城千里之外的江宁府。
逼人的寒气却怎么也带不来一场雪,反而化做阵阵阴雨,浇得人身上苦寒,心头愁郁,有种说不出的消沉悲戚。
段千仇的府邸在秦淮河边。他清秀俊逸,长身玉立,挺拔轩昂,举手投足间仪态潇洒从容,风度翩翩。这一天,他站在府内高楼之上,远望清江冷水,从远而近,漫漫而过。
这时,府内管家来报:“公子,广陵府那边飞鸽传信过来,兴祥玉器坊的血玉佛手已经到了,正张榜邀请各地买家前去竞价。”
“什么时候张贴的邀请榜?”
“前天。”
“嗯,知道了。”段千仇只淡淡地应了一声,但他身上的血液却好象要沸腾了,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三年了!血榜中最重要的一样东西,黑玉血参,终于让他等到了!
他推开了阁楼紧闭的门,门内温暖如春,在紫帐轻纱内,躺着一个蛾眉凤眼,杏脸桃腮的温婉美人,只见她紧紧地蹙着眉,掩着胸口,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段千仇过去,坐在床上,温柔地拥着她,过了一会,女子平静下来,她望着段千仇,轻轻地道:“你又是这个表情,你又要走了吗?上次一走就是一年,这次又要多久?”
段千仇目中流露出不舍的痛苦,但一会就换上了爽朗的笑容道:“无论多久,我都会回来,黑玉血参再现江湖,我上次只买到一段根须让你服下,你的病就日渐好转了,这次若能把它整株都买回来,治好了你的病,我就永远不用再走了。”
女子一笑,她的笑容温暖如夏花,她轻抚着段千仇的头发柔声道:“你不要担心我!只是你脾气不好,又爱逞强,还喜欢跟人打架,我很担心你。”
段千仇没有再说话,他只是搂着她,轻轻地抚着女子的脸,女子嘴角带着笑意,慢慢地睡着了。
段千仇放下她,快步离开,因为他怕自己再多留片刻,就再也不想走了。
女子叫叶初珑。
段千仇认识她五年了,她的生命却依然象花一样,衰败的时候总比盛开的时候多。但段千仇不悔,因为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之一!
一天后,段千仇来到广陵府,站在了兴祥玉器坊门前。
他这时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的脸上戴着江湖第一易容宗师千手狐杜云龙所制的人皮面具,身上还穿着精制的贴身软甲,让他看起来就象一个身形健硕,行走各地的商人。
他现在的身份是行走江淮的殷富粮商萧铁唐。
加上这一次,这张面具他戴过两次,三年前的一次,他拿回了小半支黑玉血参,这次他重新拾起这张面具、这个身份,为的是整株黑玉血参。
兴祥玉器坊是整个广陵府乃至整个大靖朝最大的玉器坊,生意关系网遍布天下,专事网罗各地奇石,高价出售。但凡高官巨贾,都以拥有一两块兴祥的玉石为傲。
生意做得好的人,笑脸一般都特别地灿烂,兴祥的小二也不例外,尤其对于象段千仇这种打扮行事都象大爷一样的人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段千仇虎步龙行地一跨进门槛,门口的小二双眼就象猫见了鱼般地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