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他却是在回忆,那一****亲眼所见,那样一个年轻美丽的少女,姣好皮囊下却藏着一颗毒蛇般的心。
果真是,女人心,如蛇蝎,更似海底针。
伶心,这世间的凡尘女子,有哪个比得上你半分?
许是他太过入神,齐红珊轻轻推了推他的肩,唇边绽开一抹羞赧而兴奋的笑:“殿下今晚便歇在这儿吗?臣妾定当好生伺候……”
甜如蜜糖般的柔音,溢满了黏人的幸福感。
“不。”然而凤景澜的一个单音节。却将她的美梦打得粉碎。
“这么晚了,殿下还要去哪儿?是哪位妹妹这么有福气?”齐红珊分明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趋于僵硬,她笑得有多假,心底便有多恨。
凤景澜垂下眼帘。冲着随身伺候的小太监吩咐道:“今夜便宿在雅兰居吧。你早些去通传。”
“诺。”小太监一撩拂尘,恭谨答道,随即转身而去。
什么?雅兰居!齐红珊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原本水光潋滟的眼里,盈着一片怨色。
雅兰居。可不正是顾倾颜的居所吗?殿下居然还是要去这个贱人的院中!
她想要出声挽留,但嗓子却干涩得发不出声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抹颀长身影,逐渐走出了她的房间,走出了她的院子。
月光清幽,如蒙薄霜。
齐红珊长发散乱地仰面倒在床上,胸口急促地起伏着,空洞无神地望着屋顶,心中溢满了懊恼之意。
这注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她的悲伤,谁人知晓?
幽然月色透过雕花的菱格小窗。映入了今夜的雅兰居内,直映得满园兰花盛放,如同披上了一层碎银,远远望去颇为瞩目。
循着幽径凑近,便闻到那沁人心脾的兰花香气,让人阴郁了一整日的心情,也随之烟消云散。
沐浴完毕的顾倾颜,湿漉漉的长发随意挽了个髻,一支桃木簪子装点发间,尽显古朴气质。周身肌肤白嫩如凝脂。此刻套了一件夏日里的烟绿色薄衫长裙,腰间一抹飘带缠住纤纤细腰,颇有一股少见的慵懒感。
绿荷秉着呼吸,一脸激动地跑了进来。声音里透着欢喜:“主子,今儿太子殿下要宿在雅兰居!”
让她不解的是,在自己主子的脸上,她却没有看见半分喜色,取而代之的却是一脸凝重严峻,透着让人捉摸不定的色彩。
良久。她才一声轻轻幽叹:“随他去吧。”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谁知这太子前来,究竟是福是祸?
绿荷原本欢天喜地的神情顿时一僵,别的宫的主子若是盼来了太子,定是要沐浴更衣,焚香饰妆。可自家主子却丝毫没有这等意识,反倒捧着一本古朴的经书看得入神。
“这这这……”绿荷心里炸开了锅,小声嘟哝了几句,却也只得无奈地回到了院门处,静候着太子的到来。
在齐红珊处逗留了片刻,凤景澜便携着贴身的小太监,打一盏红灯笼,径直向着雅兰居而来。
眼帘所及的第一眼,是一块端正的门匾,板上以极其娟秀的字迹写了三个大字,一手书法功底如同行云流水般流畅自然,又透出一股旷达心境。
都说字如其人,但这位顾良娣,字却比人好看得多。
而门匾上提的自然是——俗人馆三个大字。
雅兰居,俗人馆,两相对照之下,越发显出此处居所的清新脱俗,仙气飘渺。
凤景澜眼中掠过一抹赞叹,似是在叹顾倾颜这等无才无德的女子,居然也能想到如此良方。
挥去心头莫名升起的异样感,凤景澜一甩宽袖,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雅兰居的主室内。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迎接他的并非是罗裳半褪的美人,而是月色烛光下的一本书。
书的扉页上,赫然写着“诗经”二字。
读《诗经》,便会想起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少年心性,便会忆起那给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瑶的恩怨情仇……
在这样一本古朴的书卷中,沉淀着千万万的故事。
顾倾颜耳朵动了动,显然是听见他来了。
她压抑住心底泛起的紧张感,神色淡然而平静,不声不响地瞥了他一眼,便继续低头看书去了。似乎这一本《诗经》,远比他这个太子的俊美容颜更加好看。
“你这是何意?”凤景澜见她装出一副不知道他来了的神情,沉声发问道。
空气一瞬间变得格外低气压,没有特别的针对,听在耳中却格外尖锐刺耳。
“无意,只是在等着太子殿下前来罢了。”顾倾颜不舍的将手中书放下,站起身道。
她黛色的睫羽遮住了眼底的流光。在眼边投下一圈蝶翼般的阴影,显出几分恬静的美。
只是此时的凤景澜根本就无心去欣赏她的美,别人听说他要留宿,早就眼巴巴的在门口台阶等候着了。
她倒好。居然假装若无其事的在那里看书,即使是看到他来了,竟然连个笑脸都没有,这演得也未免有点太过了。
顾倾颜始终是安静无声的,偏偏骨子里透出的那一股倔强。更加触怒了凤景澜。胸腔内独属于男人的自尊心不断膨胀,让他眼底泛起怒火。
任是哪个男人,都不能忍受被这般轻视,更何况他还是太子,未来的帝王之尊,心高气傲,睥睨万物,却被面前这个小小的女子视若无睹。
忍不住想让这淡然的女子,在自己身下婉转承欢。
征服欲作祟之下,他眼中闪过一丝暴戾之色。宽袍下坚实有力的身躯如同猎豹般,迅猛地一把将她压在床上,原本被她捧在手中的书卷骤然坠地,松松垮垮的如云青丝,瞬间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流泻了一床的乌黑光华。
“你这是做什么?!唔——”顾倾颜面上先是闪过一抹错愕,男人的手臂横在她胸前,牢牢地将她禁锢在床上,竟是半点也不能动弹。
即使是淡定如她,经历了前世今生。此刻心中也掠过一丝惊惶。
男人与女人体力上的差距悬殊,她想要反抗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若是他想要强来,她恐怕根本挡不住……
虽然在被凤景澜留下的那个时候,顾倾颜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刻。可是当真的来临时,她发现还是无法逆来顺受的去坦然接受这个事实。
她奋力推拒着面前的胸膛,手脚抗拒地摆动着,拼命挣扎着试图逃离禁锢。
但是面前男人健壮身躯笼罩下的阴影,如同乌云般萦绕在她身上,她的这一番挣扎。对于凤景澜而言只是挠痒痒似的。
他轻而易举便把那双白嫩的手抓在了怀中,冷声道:“还以为你的手段有多高明,想用如此拙劣的伎俩来吸引本宫的注意力?”
顾倾颜身体顿时为之一僵,嘴角微微一抽。
“这样的欲擒故纵,你觉得本宫会上当吗?”
接连两个问句,她却分明从凤景澜的语气中听出了轻蔑,男人如同神祗般高高在上,俊美的侧颜上写满了冰冷,但攥着她的手,体温却高得惊人。
“我没有!”顾倾颜的回答是那么简单直接,身在东宫,她无法挣脱自己成为太子女人的命运,但是绝对无法接受她是在主动勾引他的说法。
然而凤景澜听了,却是显得那般苍白,不具半点说服力。
他那张棱角分明的容颜上,涌现出阴霾的神色,动作缓慢地垂下头,细细打量着她,仿佛要看遍她身上的每一个毛孔。
顾倾颜闭上了眼,不愿去看,眼角渗出一抹晶莹的光,心中溢满了浓郁的绝望。难道重活一世,一生一世一双人于她而言,也只是一种奢望吗?
若是凤景澜真的碰了她,她心中只会涌起绝望,实在是太清楚他有讨厌她了。
就在她闭上眼浑身战栗,毫无生气如一具尸体般躺着时,却听见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她浑身一个激灵,连忙睁开眼,看着面前的这一幕。
凤景澜慢条斯理地自她身上起来,站在床畔理好了自己的衣衫,他依旧玉面金冠,玉树临风;而她却衣衫、鬓发凌乱,瑟缩在被中。
这样的鲜明对比,让顾倾颜轻轻啮咬着下唇,眼中露出几许不甘。
凤景澜得意的斜睨她一眼,果真在她脸上找到了近乎悲伤的表情,顿时一声冷笑:“你别妄想本宫会碰你了!本宫最讨厌的,便是你这种心机深沉的女子!不妨再告诉你一点,本宫早有心仪之人了……”
想到潜藏在心中的女子,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似乎也回到了曾经那红尘走马少年时,青梅竹马,步步相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