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闪电,大风夹着大雨倾盆而下。孙秀珍离开家门失魂落魄地在路上走着,行人纷纷疾走避雨,她全然不顾。她走着走着脚底打滑,身体失去平衡,跌倒在林带边的水渠旁。
孙秀珍走后,李道华从床上坐了起来,把体温表从腋下取出看也没看,扔到了床头柜上,他立即穿好衣服向屋外追去。他出屋刚跑了几步,雨点打在他的脸上,他又跑回屋里拿了雨衣,连屋门也未顾得上关,就跑向街道。他四处张望,没有发现孙秀珍的身影。李道华形单影只,踽踽独行,不知自己该去哪里。他踌躇再三,来到了赵彩莲的住处。他跑上走廊敲门,屋内没声。他想冲窗户喊她,但张了嘴却没有喊出声来。他怕他的喊声惊扰了左邻右舍,会让赵彩莲更加生气。他又跑下走廊,在雨中站了一会,复又跑上走廊敲门,门内依然不应。不知道赵彩莲是躲在屋里哭泣,还是真的不在。
李道华怏怏走下台阶,站在雨中茫然若失。
天上的雨越下越大,路上的行人稀少。林小英从连队出诊乘马车赶回团部,赶车人挥鞭不停地吆喝着。当马车快要进入团部驻地时,迎面驶来一辆解放牌卡车,车灯的强光划破了四周黑暗。在车灯的照she下林小英忽然发现林带的水渠旁躺着一个人,她立即让赶车人把车停住,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冒雨朝水渠跑来。她跑到水渠边用手电照了下地上躺着的人,吃惊地发现躺着的竟是孙秀珍。
林小英蹲下身子大声地问:“孙指导员你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这儿?”孙秀珍没有回答,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腿。林小英用手电仔细察看了孙秀珍,这才发现孙秀珍面se惨白,满脸的雨水,腿部鲜血直流。她又摸了一下孙秀珍的额头说:“你在发烧,怎么摔成这个样子?”说完,脱下身上的雨衣,盖在孙秀珍身上。孙秀珍望着林小英,她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说什么。这时赶车人也跑了过来,林小英和赶车人把孙秀珍架上马车。林小英催赶车人:“快,快去团卫生队。”
马车在雨中朝团卫生队驶去。<歌走出宿舍,关好门窗,端着碗拿着水瓶准备到食堂打饭。看电话的老陈慌忙跑来。老陈道:“王连长,昨天夜里林医生打电话找您,您去边境线查哨去了。刚才林医生又打来电话,说孙指导员昨天晚上在水渠上把腿摔伤了,现正住院治疗。”王歌道:“好,我知道了。”<歌叫上余洪标副连长、赵永丰副指导员,三人骑马一起去卫生队看望孙秀珍。
在边境伊霍公路上。清晨,道路平坦无人。阿不都拉留着山羊胡,头戴皮帽,身穿黑条绒袄脚穿皮靴,肩上搭着维族人进城时常用的布袋,从戈壁滩上的一条道上向公路走来。他走上公路,蹲在路边,从口袋里掏出纸和莫合烟。他卷好烟,打着火猛抽了几口。这时一辆卡车从霍城方向驶来。阿不都拉立即站了起来,他向司机招手。汽车从他身边疾驶而过。阿不都拉一脸怒气,嘴里骂着脏话。他又从身上掏出纸和莫合烟,卷烟抽烟。一辆卡车从伊宁方向开来,从他身边驶过。阿不都拉焦急地望着公路,这时一辆空车从霍城方向驶来。阿不都拉挥动着布袋向司机招手,汽车在他身边停下,开车的司机是个维族小伙子,阿不都拉与司机说了些道谢的话,上了汽车。汽车向伊宁方向驶去。
伊宁市区,街上车水马龙。阿不都拉混迹于人群中。他把皮帽上的两边护耳扯下,又戴上眼睛和一只大口罩,虽是中等稍高的个头,也不易被人认出来。他走进一家维族餐馆,饭馆里生意兴隆,厨师和服务人员在忙活着。阿不都拉鬼鬼祟祟地走进饭店。服务员端菜上桌,阿不都拉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独自用饭。这时,一个胖乎乎,个头不高,满脸横肉,小眼睛的家伙走进餐馆。他jing惕地扫视一下屋内,目光落在了阿不都拉的桌子上。他看见阿不都拉低头吃饭的样子。快步走到阿不都拉身边,拍了一下阿不都拉的肩膀,问道:“哎,香吗?”
阿不都拉神情紧张,抬头惊奇地看到是阿达力,伸手拉他坐下,小声地问:“最近好吗?”阿达力没有回答阿不都拉的问话,低声地反问:“你是怎么过来的?”阿不都拉看了看周围,yin沉沉地补了一句:“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吃完饭咱们找个地方说去。”
服务员给阿达力端来了一盘抓饭,两人埋头吃饭。吃完饭,阿不都拉买了几瓶啤酒和羊肉串。两人一高一矮先后走出饭馆。
市公园里一处隐蔽的树下,阿不都拉和阿达力两人盘腿坐在草地上,举杯互碰,边喝边聊。阿不都拉兴奋地说:“我是昨天夜里从边境线上过来的。真主保佑我躲过了边境岗哨和武装巡逻,安全地到达伊宁。本想在伊宁活动几天再去找你,没想到在饭店碰上了你。说说最近这边的情况怎样?”“最近这儿的形势很紧张……”阿不都拉应了声:“噢!’’且听他往下说。
阿达力接着说:“现在边境的口子已经封了。边境线上除了正规的边防军外,xin jiang兵团还从各地调集了很多人正组建多个边防农场,并派出武装连队在边防线上值勤。再想发动边民外逃,是很困难的事了。”阿不都拉沉吟片刻说:“既然这儿的情况发生了变化,就要见风使舵,不要硬往狼嘴里送。”他顿了顿接着说,“我想起来了,上次跑过去的那个马尔加汗,在那边突然得了疯病,给放回来了,不知她现在怎么样?”阿达力接上话茬:“那个老太婆根本没疯,是装的。她跑回来后可积极了,到处作报告,说那边如何如何不好,威胁可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