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的三万义军当中,高迎祥的人马只有七千,其余的两万多人皆是分属各路头领。如果当真反目拼杀,高迎祥毕竟人马有限,定然讨不到好去。
华不石却冷冷一笑,道:“张献忠!五十八条劫掠罪状之中,你就占了十二条,且在怀庆城里杀人最多,没有人比得上!高闯王宅心仁厚,可以不追究别人的违令之罪,但你现下不仅不知悔过,还敢以手下兵马要胁,却是不能放过!你以为麾下那几千人马,当真可以依仗得了么?”
以高迎祥一家之力,虽对抗不了所有其他义军的两万多人,但要是只对付张献忠的人马却不算困难。若真如华不石所说,高迎祥只须答应饶过其他人性命,各路义军头领多半就会被其所用,一起来对付他张献忠,正如先前对刑红狼所做的一样。
这种结果,是因为三十六营义军本来就是一盘散沙,要分化收买他们实在是太容易了!而华不石也正是利用他们的这个弱点,才便得刑红狼不得不屈服。
张献忠深知华不所言是实,一时之间也只得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说一句。
只听得高迎祥朗声道:“咱们起兵举义,都是因为在当今乱世中活不下去,这才不得不造反,成立这三十六营,也是要集结大伙儿的力量和官府大干一场,推翻这大明朝朱由检的暴政!大家本来皆是志同道合的兄弟,我高迎祥承蒙众兄弟的信任,被推举当上这个大帅,自是希望能领着大家闯出一个天下来,让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实没有为难诸位之意,更不忍心苛责各位兄弟!”
“不过如若号令不行,便不能成军,而不成军又怎能与官兵打仗?本帅早已颁下明令,进城以后不得烧杀抢劫,诸位明知而故犯实是不应该。这样吧!你们把从怀庆城中劫来的银两财产尽数归还物主,并保证遵守帅令,从此以后不再违犯,这一次的过错本帅就不再追究了!”
高迎祥说完,华不石接口道:“高大帅如此决定,实是宽宏得很!既然这样,诸位就按照这纸笺之上五十八条所列,把这几日从城中劫掠的银两和财物都缴还出来吧,只要还清者就可以免去死罪!这件事情,想来各位的副将便可以回营去办妥当,至于诸位头领寨主必是早已饿了,可以先留下吃了宴席再说!”
华不石此话之意,无疑是要扣留下十六名头领,要让他们缴回了财物方能放人。而此话说出,厅内又是一片静默无言。
高迎祥不追究违反帅令的死罪,只要他们归还财物固然算是一个好消息,可是这些义军在怀庆城里劫掠的银两财物,现在要重新收缴归还回来又谈何容易?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开口说话,却是绰号“冲天炮”的刘大年。
这位大老粗红着脸对华不石道:“石总参军,那些东西一抢回去就分给弟兄们了,又要交回来,这个……这个实在有些困难,石参军能不能再与大帅说说,稍稍通融一下,上交财物就免了吧,要不然少交一点也好!”
义军人马其实都是由一些农民组成,平素制军就极不正规,大多数根本不发军饷,只由得兵士抢掠得到了财物就算是饷钱了。现在若强迫他们把已得的银子交上来,非得引起兵士的哗变不可。
华不石却是微微一笑,说道:“高大帅如此做,已经算是宽厚之极了,岂有再做通融之理?不如诸位若实在交不出来,本参军倒还有一个主意。”
刘大年道:“好啊,总参军有什么主意,只要能免交财物,俺都答应!”
华不石道:“免交财物是一定不成的,不过如果各位愿意接受收编,将人马全都归附于高闯王的麾下,闯王自当发给诸位军饷。想来兵士们领到军饷,对交还财物也就不会再有异议了。”
收编人马?!厅堂内顿时一阵喧哗。
“请问石参军,你说的收编是何意思,是要我等把手下的人马都白白交予高闯王么?”问话的正是“闯塌天”刘国能。
华不石道:“高闯王是三十六营义军的大帅,本就是各路义军的最高首领。石潇所言的收编,简单来说只是将诸位手下人马重新整编番号,听从高闯王的调度,今后训练、行军、作战皆要服从高闯王指挥,而所有的兵器装备、粮草、军饷也均由闯王统一发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