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祖泰定睛细看,只见这白衣公子身材瘦弱,文质彬彬,果然不象是义军首领的模样,当下心中大定,从地上爬了起来,答道:“本人姓丁,就是这座宅院的主人”
白衣公子拱手道:“原来是丁员外,失敬失敬!在下远道而来,到豫境做些生意,须得在这庆阳镇上住几日只是本人一行的随众颇多,在客栈里居住不下,眼见贵宅的庭院雄伟宽阔,看情形员外一家又正好要外出,想必会有空下来的屋子,是以特地前来借宿,只不知丁员外可否行个方便?”
丁祖泰肚子里的气不打一处来!这一帮人莫名其妙的冲过来,吓得他差一点儿就魂飞迫散,还以为这下子全部家财都要被义军一锅端走,却没想到他们竟是来借宿的!
他正想要大吼一声“给我滚蛋”,却听得那白衣公子又道:“本少爷的二百随众,虽然都习练武功,是一些粗鲁之辈,不过在丁员外的宅中住下,我定会吩咐他们小心注意,不会损坏贵府家具器物的”
听了此话,丁祖泰立时把骂人的言语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心中暗骂自己糊涂!
这两百人一个个都背着兵器,相貌彪悍,就算不是义军,也不会是寻常的生意人,若不是黑道上的强盗便是江湖门派中人而即便是白道帮派的人马,也不是他这一方小小的乡绅能开罪得起的
丁祖泰当下抱拳施礼道:“石公子客气啦,你们一行前来借宿,本员外本是不应该拒绝,只是我听说从晋境过来的大队义军近日已包围了怀庆城,这庆阳镇距怀庆仅二三十里地,那些强人多半不会放过,随时都会前来打劫,公子在此地留宿只怕不太安全”
白衣公子淡然道:“此事本少爷早已知晓,我们只不过是一些做小生意的商人,义军即便凶悍,想来还不会为难我们在贵府借宿,正可以为员外看护宅院,等到你们外出归来,自会把宅院交还,不知丁员外意下如何?”
丁祖泰此番携家带口出走避祸,本就已做好了宅院被义军劫掠的准备,只想等着日后义军退去,局势安全以后再行回来闻听对方此言,心里想想也对,反正房契在自己手中,不怕屋宅被人强占,让他们住在宅中,只是多了两百名免费的保镖护院,又何乐而不为?
而且听这白衣公子的口气,仿佛并不太惧怕义军,说不定另有依仗
想到此处,丁祖泰心中不由得一动,当下说道:“石公子既这般说,本员外自无异议,只请公子和令属下进宅便是!”
那白衣公子哈哈一笑,道:“如此就多谢丁员外了”
他随即转过头吩咐道:“厉虎,传令霹雳营进宅!”
※※※※※※※※※※※※※※※※※※※※※※※※※※※※※※华不石带领“恶狗门”的人马前来庆阳镇,已是怀庆城的英戌之后十八日的事情了
十天前,西门瞳一个人回到了碧萝寨华不石的风寒病才刚刚痊愈,见到他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往日的翩翩美少年,竟然变得如此憔悴!两眼通红,眼眶里布满了血丝,胡子拉茬,乱发蓬头,衣衫更是褴褛不堪一向都最爱颜面,永远衣着光鲜,头发一丝不乱的西门瞳,竟然比从来不修边幅的厉虎还邋遢得多!
当日在发现了墨羽被逼落山崖的痕迹之后,西门瞳又到崖下去寻找崖下的一条小河水流十分湍急,从崖上跌落下来的人立时就会被冲走足足三天,西门瞳找遍了此河下游十余里地的所有地方,却一无所获
从那么高的山崖跌下,本来就是九死一生,何况墨羽身上的毒伤俱重,根本不会有生存的可能,在河里找寻不到,应该是她的尸身沉在水底,或者是被河水冲到下游更远的地方去了
三日之后,心力交瘁的西门瞳只得放弃了搜索,回往碧萝山
当西门瞳讲述英戌前后的经过,以及墨羽的死亡时,他脸上并无表神,语气也毫无生气,就好象他自己也已死去了一般坐在一旁楚依依已忍不住掉下眼泪来,而华不石听他说完,却是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你累了,先下去歇息吧”
西门瞳应声称是,转身而行,华不石的手却忽然拍在他的肩上,问道:“阿瞳,你没有事吧?”
西门瞳道:“师父放心,我没事”
没有人比华不石更了解西门瞳的个性,这个倔强骄傲的少年绝对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怜悯,哪怕华不石是他的师父也是一样但也正因为如此,华不石才更加担心,他当然能够看得出来,墨羽的死对这个少年的打击有多么大
华不石凝视西门瞳良久,才终于放开手让他离开西门瞳向门外走了两步,却又忽然停下来,转身说道:“有两件事情,想请师父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