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随从们齐声答应着,小跑数步,搀扶住左屯卫将军聂文进。与郭允明差不多,此人也是刘承佑即位之后,亲手提拔起来的心腹重臣。虽然在朝堂上,暂时也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但至少让刘承佑在汴梁城内,又多抓住了一支完全听命于自己的兵马。每回上朝时再看到枢密使史弘肇之时,不再觉得芒刺在背。
“不用,不用,我虽然是骑将出身,却也多少能识一些水战!”聂文进非常客气地摆摆手,拒绝了下人的搀扶。随即快步向前走了几步,冲着郭允明抱拳解释,“我怕耽搁了你的行程,所以就没让人提前通禀,自己直接骑着马追了过来。郭大人,你不会怪聂某鲁莽吧!”
“哪能呢,看您这话说的!”郭允明在武将面前,身上不会有半点而斯文气息。大咧咧地拱了下手,笑着回应。“你能放下手头的事情,直接赶到码头相送,足见咱俩之间的情义。若是再弄什么投帖、通禀、约期相见之类的虚礼,那小弟我以后就该躲着你走了!”
“是,就是这个话!”聂文进被说得心里好生舒坦,咧开嘴,大笑着点头,“咱们自家兄弟,不拘俗礼。郭兄弟,聂某就喜欢你这点。从不装腔作势,马上就要做宰相的人了,一点架子都没有!”
“聂兄又信口胡说,光是三司里那点儿破事儿,已经令小弟我每日焦头烂额了。怎么敢奢望更多?”郭允明迅速向码头上扫了几眼,大笑着摆手。
“兄弟你过谦了,谁不知道,王章这个三司使,就是个聋子耳朵。三司里全凭你一个人在撑着?”聂文进各部不怕得罪人,继续大声称颂。
“不能这么说,千万不能这么说。王大人的才能,超出郭某十倍!”郭允明脸色微红,继续笑着谦虚,“好了,别拿兄弟我说笑了。兄台有何事情需要我去做,尽管直说。但凡能出一份力气的,郭某绝不藏私!”
“也没啥事情,就是来送送你。顺便让你帮我留意一下,河北那边,有没有这个人的消息。”聂文进先是笑着摇头,随即,却又从贴身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张画着人头的字纸。看了看,双手递到了郭允明面前。
“找人?什么人,值得老兄你如此费周章?”郭允明微微一愣,皱着眉头接过了字纸,在阳光下缓缓展开。
有个颇为英俊的面孔,立刻出现在他的面前。很年青,眉宇之间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锐气。仿佛麾下带着千军万马般,可以踏平一切阻挡。
“赵元朗?你找他作甚?他父亲可是一员难得的猛将!陛下前几天还亲口跟我说过,眼下护圣军,非常令人放心!”郭允明迅速认出了图像的真身,看了聂文进两眼,笑着提醒。
有道是,听话听音儿。聂文进稍加琢磨,立刻就明白,对方是想告诉自己,护圣军都指挥使赵宏殷,如今已经进入了小皇帝刘承佑的眼睛。这个时候无论跟赵匡胤有多大的私仇,都必须先放一放,以免动了儿子惹恼了父亲,令刘承佑拉拢统兵大将的努力功亏一篑。
“不是我要找他,是,是国舅爷,是国舅爷看过前一段时间的邸报,知道他曾经去过易县。”想明白了其中厉害,聂文进立刻该变了自己的计划。笑了笑,信誓旦旦地说道,“你也知道,咱们这位国舅爷,平素跟哥哥我关系还不错。所以,所以呢,我就打算做和和事佬。让赵匡胤低个头,然后再劝国舅爷赶紧顺着台阶往下走。赵将军和李国舅,都是陛下的臣子,没必要因为晚辈们酒后打架的小事儿,弄得彼此生分!”
“所以,你就让我帮忙找到他,然后派人给他带个话儿?”明知道聂文进先前是想拍国舅李业的马屁,听闻了赵宏殷得宠之后,才临时改变的主意,郭允明也不戳破。笑呵呵地朝着赵匡胤的头像上弹了几下,低声道:“这事儿简单,我正好要顺路替陛下去安抚地方,就托当地的衙门帮忙去找找。河北那地盘虽然乱了点儿,但安排地头蛇们去找个人,应该还没问题!”
“那是,那是!”聂文进如愿以偿,开心地连连点头。趁着四下里没外人,他忽然向前快走了一步,用极低的声音补充,“除此之外,聂某还有另外一件儿小事儿需要兄弟你帮忙。聂某有个侄儿,身手还算过得去。兄弟你此去澶州和相州,路上不能没人伺候。能不能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在你手下牵马坠蹬。好歹是自家晚辈,使唤起来方便!”
注1:韩嫣,汉武帝的宠臣。武帝甚爱之,韩嫣因宠而富。曾经用黄铜做的弹丸打鸟,一天丢失几十个也不在乎。武帝欲征匈奴,韩嫣主动学习匈奴的作战技巧,收集匈奴的情报。出征之时,也立下了不少战功。被封为上大夫。所以韩嫣虽然因为皇帝宠爱而得到富贵,身后之名却非常好。
注2:董贤,汉哀帝的男宠。董贤白天压着哀帝的衣袖安睡,帝欲起而不欲惊贤,便将自己的衣袖割断,留下“断袖之癖”这个典故。哀帝死后不久,王莽篡汉,西汉灭亡。慕容冲是前秦大王苻坚的男宠,最后趁着肥水之败,杀了苻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