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成了一家人,她才慢慢发现,这个丈夫不成熟,一点儿责任担当都没有,成天不着家,不在酒楼就在青楼,怎么说都不听。
永宁长公主去得早,刚嫁过来那会儿还有老太太能帮衬她。
老太太一走,整个内宅的大小庶务就全落到她头上。
想当初,她也是个性格内向还怕黑需要人关心呵护的小姑娘,嫁过来几年,活生生被傅经纬给逼成了泼妇。
每次都想着不生他的气,就当他是在放屁,然而那个混蛋,一次比一次更气人。
采薇又劝了一阵,田氏才勉强平静下来,“六丫头最近好像在法源寺,到时趁着进香,去看看她。”
——
邹衡从翰林院回来时,邹缨已经做好了饭,直接端上桌。
“大哥,你听说没,慧远大师被请到了法源寺传法。”邹缨道:“我白天上街,听人说的,慧远大师的卦可灵了,要不,等你休沐,咱们兄妹俩去碰碰运气?”
邹衡拿筷子的手一顿,“慧远大师?”
“对呀!”邹缨说:“你不知道慧远大师的话,应该还记得那个假道士吧?就去年秋闱之前咱们去圣人庙半道碰上的那个,她原本是官家小姐,出生时被批有佛缘,家里人舍不得让她出家,就一直养在闺阁里,后来渐渐大些了,发现养在家里经常出意外,索性忍痛割爱,把她送到了慧远大师身边。”
邹缨说完,见邹衡愣愣的,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邹衡反应过来,“怎么了?”
邹缨忍不住笑道:“我刚刚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邹衡面色微窘,“在听。”
“那我说什么了?”
“说……”邹衡想了一圈,没想起来,只能转移话题,主动给妹妹盛了碗汤,“吃饭吧。”
邹缨见状,叹了口气,“您这单相思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邹衡一口饭呛住,“你胡说什么?”
“原本我还没觉得。”邹缨道:“刚刚才提起那假道士,你就入了神,我算看出来了,什么首辅千金,什么伯府小姐,统统比不上那个古灵精怪的假道士。但是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她是假道士没错,可人家一心向佛,怎么可能动凡心呢?”
邹衡听黑了脸,“我跟那个人,什么事儿都没有。”
知道大哥脸上挂不住,邹缨笑了笑,没再揶揄他,“那你还没告诉我呢,慧远大师在法源寺传法,你到底要不要去?”
“去。”邹衡回答得干脆。
末了,又补充,“我是为了大师而去,才不是因为……”
“我懂我懂。”邹缨憋不住笑。
——
休沐前一天下衙,姜云衢特地在大门外等着邹衡,问他明天有什么打算。
邹衡道:“听说慧远大师在法源寺传法,我们兄妹约好了一块儿去。”
“你信佛啊?”姜云衢问。
“不全信,但有敬畏之心。”邹衡笑笑。
姜云衢回家后,被姜明山喊到房里,跟他说明天把邹衡请来家里吃饭。
“爹就别白费劲儿了,人家来不了。”姜云衢道。
“怎么来不了?”
“刚刚在翰林院我问了,他们兄妹明儿要去法源寺听大师传法,没空。”
姜明山略有些遗憾,“那改天吧,什么时候来,你提前打个招呼,我让柔娘多买几个好菜。”
姜云衢从姜明山房里出来,就见姜柔握着扫帚杵在门口。
“你干嘛呢?吓我一大跳!”姜云衢推开她,要往堂屋走。
“大哥!”姜柔唤住他。
“有事儿说事儿。”姜云衢头也不回。
“你们刚刚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姜柔道:“邹衡明天要去法源寺,那我也去。”
“人家去听大师传法,你去干嘛?”姜云衢回过头瞅着她。
“我也去听大师传法啊!”姜柔弯着眉眼,“谁规定法源寺只准他们兄妹去,不准我去的?我偏要去。”
这丫头哪里是去听传法,分明就是奔着邹衡去的,这要真在法源寺碰上了,还不定得闹出点儿什么事来。
姜云衢不放心,但他劝不了姜柔,最终只得叹了口气,“你要实在想去的话,那我陪你去。”
“也行。”刚好姜柔不熟悉去法源寺的路,大哥在,不仅能指路,还能保护她。
——
到了去法源寺进香这天,李敏薇一大早就被廖嬷嬷从被窝里拎出来,洗漱后坐到铜镜前开始梳妆。
因着是去给婆母进香,不能浓妆艳抹,脸上妆容画得很简单,褙子也是素锦料子的,没一点花哨的地方。
还没收拾好,外面就传来田氏的笑声,“公主好了没?”
李敏薇回头,见田氏牵着闺女傅瑜进来。
傅瑜今年五岁,生得乖乖巧巧,十分可爱。
进屋就冲着李敏薇甜甜地喊了一声,“小婶婶。”
李敏薇愣住,她才十二岁呢,都已经升辈分变成小婶婶了。
廖嬷嬷跟进来,站在一旁,随时监督着不能让李敏薇开口说话。
李敏薇也确实不敢出声,从妆奁盒里找了一朵漂亮的堆纱花递给小侄女。
小姑娘都喜欢漂亮的东西,傅瑜接过,小脸上绽开笑容,道了声谢。
廖嬷嬷的眼神像针尖一样,戳得人不舒服。
田氏觉得再待下去,自己得被戳成筛子,随便打个招呼之后带着闺女转身出去,说在外面等。
李敏薇穿戴好,随着廖嬷嬷出来,田氏还带着女儿等在游廊上,那朵堆纱花,已经戴到了傅瑜的脑袋上。
听说能出去,李敏薇心情很好,笑得眉眼弯弯。
傅瑜是头回见这个小婶婶,小婶婶刚才又送了她一朵漂亮的花,她想来牵小婶婶,都还没碰到,廖嬷嬷就冷着声音道:“少夫人,请管好您的女儿。”
这话说得不好听,田氏心头微恼,然而不等她开口,廖嬷嬷又接着道:“贵妃娘娘有令,任何人不得接近公主,先前让少夫人母女进燕归堂,老身已经破了例,还望少夫人不要为难我这当下人的。”
田氏看了看廖嬷嬷,又看了眼不能说话的李敏薇,压下心头气焰,“那你们慢慢来,我先去看看马车准备好没。”
话完,带着闺女加快脚步,很快出了垂花门。
傅瑜摸了摸脑袋上的堆纱花,问田氏,“娘,我刚才喊小婶婶,她为什么不理我?”
“你小婶婶嗓子坏了,不能说话。”田氏道。
“那我以后可以去找她玩儿吗?”傅瑜又问。
“不可以。”
“为什么?”
田氏轻嗤,“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咱们今儿是去给你祖母进香,你要乖乖听话,否则就留你在家念书,哪都不让去,听明白没?”
“哦。”傅瑜闭上嘴巴,随着田氏上了马车。
没多会儿,李敏薇和廖嬷嬷也走了出来,上另一辆马车。
傅经纬和傅经纶兄弟俩骑马。
除了他们,还有两排丫鬟和家丁护院,阵仗够大。
人都到齐后,队伍缓缓启程。
傅经纬特地和傅经纶并行,走在最前面。
“哎,二弟,我问你个事儿。”傅经纬朝他看来。
“兄长但说无妨。”
傅经纬笑得贱兮兮,“你那个小媳妇儿,你碰过她没有?”
傅经纶眉心微蹙,“她才十二岁。”
“也对。”傅经纬假意咳了咳,“那什么,手总拉过了吧?”
“兄长问这些做什么?”成亲这么久,傅经纶的确没碰过李敏薇,连手都没拉过,但这种事儿,他不可能拿出来说,哪怕对方是自己兄长。
“我是觉得,贵妃娘娘不厚道啊!”傅经纬说:“既然闺女都嫁了,娘家人不是不应该再插手了吗?她成天让个吊丧嬷嬷守在院外,那算怎么回事儿?把傅家当贼窝,还是把二弟你当贼了?还得时时防着,指定有点儿毛病。”
傅经纶虽然没想明白孙贵妃为什么让人监禁李敏薇,但他也没往深了琢磨,“公主毕竟才十二岁,娘娘担心她太小在婆家受委屈也是有的。”
“狗屁的委屈!”傅经纬啐了一口,“谁不知道李敏薇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公主,你娶她,受委屈的那是傅家,孙贵妃还真拿她当宝了?我就看不惯孙贵妃那自命清高的样儿,哎,二弟,要不这么着吧,我给你出个主意。”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