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是。”元竺道:“走之前,武安伯夫人去见过她。”
“那就是被撵走的了。”姜妙了然,“看来这便是武安伯夫人准备给我的交代。”
又问他,“我让你去查丽娘,你查得如何?”
元竺道:“她在搬到西堂子胡同之前,曾经辗转过好多地方,好几家窑子,具体来历,一时半会儿还查不出来,须得费些时日。”
姜妙点点头,“找人跟着她,别打草惊蛇。”
元竺退下去后,青杏才搬个绣墩坐过来,“姑娘是怀疑丽娘有问题?”
“这不明摆着么?”姜妙说:“一个女人,还是窑子里被赎出来无依无靠的女人,跟了秦显这么些年,孩子都为他怀了三个,却始终不主动提入府的事儿,也没要求秦显对她负责。然而,武安伯府的子嗣却一个一个的死了,全都拐着弯地跟她有关,你说她在做什么?”
“复仇?”青杏皱起眉头,“可她瞧着只二十来岁,跟伯府能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让她心狠手辣到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肯放过?”
姜妙塞了一瓣橘子进嘴里,“我也想不明白。”
……
丽娘离开没两天,武安伯夫人便主动来了肖府,跟姜妙说人已经打发走了,往后不会再发生秦显宠外室灭正妻的事儿。
姜妙淡笑:“治标不治本。”
武安伯夫人也深知这个理儿,“但不管怎么说,显哥儿都已经那样了,就算丽娘不走,他也做不了什么。”
姜妙忽然问:“你们家是不是跟人结了生死大仇?”
武安伯夫人一怔。
姜妙道:“别误会,我只是随便问问。”
武安伯夫人隐约察觉出姜妙在问什么,脸色一下子发白,随即摇头,“不会的,伯府消沉落败了那么久,已经够低调了,伯爷性子又佛,平时都不怎么跟人打交道,哪里会与人结下仇怨?”
“那没事儿了。”姜妙说完,让青杏送伯夫人出府。
……
八月一过,天气便渐渐转凉,姜妙褪下了料子单薄的轻衫,换上夹棉袄裙。
陈氏被处决这天,她还特地披了件大红镶毛边织锦缎的斗篷去午门外观刑。
青杏青莲两个胆子小,闭着眼睛背过身去,浑身都在发抖,姜妙则是一眨不眨地看完了全过程。
想到这对母子一个被处以绞刑,一个被流放塞北永远回不来,她心中就说不出的畅快。
回来时,路过常去的戏楼宜春楼,姜妙听得外头挺热闹,挑开帘子看了看,就见不少人围在戏楼前,似乎是在看新出的剧目。
青杏下去瞧了眼,回来跟姜妙说,宜春楼最近排了个新剧,叫《平娘记》,“听说争议很大,但也正因为争议大,所以最近特别火,有些人看了一遍,骂完又回来看第二遍,看完接着骂,但也有不少人说好的。”
姜妙心下好奇,“什么样的戏这么卖座儿?去订个二楼的官座,咱们瞧瞧去。”
座位订好,姜妙让小安子把马车靠边停,带着几人进了楼,叫了些点心小吃和一壶茶。
接下来的时间,主仆几人谁都没说话,安安静静地看着戏台上。
《平娘记》讲的是一位寒门书生罗三郎和商户女柳平娘的故事。
柳平娘随父入京做生意,暂住在罗三郎家隔壁,罗三郎无意中得见柳平娘的美貌,对她心生爱慕,几番思量之下,准备上门提亲,谁料柳家嫌他家贫还一事无成,直接给拒了,转头就嫁入了富户之家当奶奶。
柳平娘一度以为自己觅得良婿,却不想,她所以为的良婿,对她并不好,稍稍不顺心便对她踢打怒骂,外表瞧着光鲜亮丽的柳平娘,日子过得并不舒坦。
后来,罗三郎高中状元,成了京中炙手可热的乘龙快婿,柳平娘得知后,对当年拒婚一事悔恨不已,却因着已为人妇,再回不到当初少年时,便悬梁自尽了。
死前让人给罗三郎捎了封信,信上道尽自己满腔的悔意。
罗三郎看完信,痛惜心慕之人就这么没了,于是也撞柱跟着去了,许是老天怜悯,俩人生前做不了一家人,死后魂魄却在阴间相遇,还约定三生。
瞧着戏台上那俩“魂魄”相拥而泣,姜妙脸色黑沉下来。
青杏见势不对,忙问姜妙,“姑娘,怎么了?”
姜妙捏了捏眉心,吩咐旁边的人,“青杏,打明儿起,你暂时去武安伯府伺候二姑娘,给我寸步不离地守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