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出租车远去,逐渐融入车流中消失踪迹,柳涵烟不觉茫然轻叹:那么,只是允许他呆在自己身边,尽量不要爱上他吧。
背着双肩包走进人民医院后,柳涵烟一连问了两个医生护士才来到比较靠里面的骨伤科住院部。
然后跟着两位下来买早饭的病人家属乘电梯来到父亲所在的12层,在走廊淡淡的消毒水气味中按号找到病房,却见三人间靠中间的病床边继母正在喂靠在病床上、一脸憔悴的父亲吃稀饭。
柳可青听到病房门响,抬眼一看,是个身穿白色中长羽绒衣的十七八岁的清纯美女,还以为是同病房别的病人家的亲戚,于是,继续低头喝稀饭。
不想那美女却走过来,颤抖着喊了声:“爸爸!”
听着那颇熟的娇柔女声,满嘴短胡茬的柳可青不觉一愣,他马上抬头,无神的眼睛瞬间焕发出光彩,寻找着眼前美女与昔日瘦弱、清秀女儿的契合点:“小烟?怎么是你啊?怎么来得这么快?”
“爸爸,是我。”看着浑身绷带,鼻子、脸颊、额头都有擦伤磕伤的父亲,柳涵烟不觉热泪盈眶,“你感觉怎么样?”
柳可青不由伸出那只没有打石膏的擦满红汞的手,一下颤抖的拉住了柳涵烟:“小烟,三年不见,没想到你长这么大、这么漂亮了。比你妈妈当年还漂亮!”
想当年,柳涵烟的母亲可是十里八乡一枝花,他很辛苦才追上的。可没想到她红颜命薄,早早就丢下自己和孩子走了。
大约三十五六岁、高颧骨、薄唇、下巴尖尖的史金兰见此赶紧起身把凳子让给柳涵烟:“小烟,坐吧。路上还好吗?吃过早饭了吗?”问着,把手里的稀饭放在床头柜上。
“还好还好,吃过了。”柳涵烟不跌的点头,但却仍站着没有坐下,“阿姨,还是你坐吧。”
“不是说有位老师陪你来的吗?”柳可青左右看道,“老师人呢?”
“老师是来办事,顺道陪我来的。他先去办事去了。”柳涵烟看着父亲放在床尾高抬起来的打满绑带的左腿说,然后将手轻轻放在父亲胸前问,“爸,痛吗?”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下面一点的位置应该断了两根肋骨?
柳可青本来正皱眉忍着疼痛,一听柳涵烟问,赶紧摇头:“还好啦,只是稍微有一点疼而已。”
“嗯,今天好多了。”史金兰也连忙点头,“昨天前天疼得直叫,听得我都跟着揪心。”
“噢。”柳涵烟明亮的眼里不觉扬起濛濛雾气,“还断了肋骨吗?”
“嗯。”史金兰向后一拢有些卷曲的刘海点头道,“左胸前断了两根肋骨,听说还刺破了肺叶。再晚一点手术的话,真的危险了。”
正说着,护士推着小车进病房来,要开始输液了。
因为病痛折磨的关系,柳可青挂上输液瓶不久后便精神萎靡的合上了眼睛。柳涵烟想想又低声细问父亲的伤情及车祸起因。
史金兰坐在病床边一五一十的给她说着。原来,正月十二那天是柳涵烟弟弟柳磊的生日,柳可青夫妻晚上带他去游乐场玩。不想回来时遇到一辆横冲直撞的车,柳可青为了护住妻儿,自己给车撞成重伤。
肇事车当场就逃逸了。史金兰因为吓坏了,也没记住肇事车的车牌号码;而小镇偏街上也没有安装监控视频。
柳涵烟不觉蹙起秀眉问:“那厂里给你们买了意外伤亡保险吗?”这还是来的路上蓝发凌浩然提醒她问的,不然,她一个女孩子根本想不到。
“没有。”史金兰沮丧的摇头,“就算买了,这住院费也得自己先垫上,以后再按规定报啊。”
柳涵烟心里一凉,没有买意外伤亡保险就意味着所有住院费用都得自家出。“那后续费用估计还要多少呢?”
“不知道。”史金兰茫然摇头,“我问过其他病人家属,也问过医生,一共大概要十几万。”
“十几万?”柳涵烟不由瞪着眼睛倒吸一口凉气,“那已经交了多少?”
史金兰有点底气不足的垂下了眼帘:“交了三万。”
“才三万?”柳涵烟意外的问。她还以为起码交了四五万呢。
“这个,我娘家姐妹都说没钱。”史金兰颇为尴尬的,“大哥借了三千,妹妹借了五千,弟弟只借了两千。还是通过邮寄寄来的,我都没时间去取。几个老同事借了一两千不等,我们自己卡上只有五千块;一共才凑齐三万交了头期手术费。我估计,明后天就会催缴费用了,一会你在这里守着,我去邮寄把那一万块钱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