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头只要肯出手救王大哥,蒋某可以代替弟兄们发誓,今日一切行动听教头指挥,决不敢违抗。如果口不对心,个个都遭天打雷劈!”蒋百龄砰然跪倒,举手立誓。
程名振伸出双手将他搀扶了起来,点点头,低声道:“发誓就不必了。如果没个周全计划,咱们几个,包括王大哥,肯定都得死在城里。我先说说自己的想法,哪里不妥当,你现在就可以指出。等商议出一个方案来,大伙就完全按照方案执行。今日我等以小搏大,相互之间一定要配合紧密。所有行动都按部就班,才能达到期望的效果!”
蒋百龄点点头,低声答应。程名振想了想,继续说道:“校场里二百人调不过来。虽然有你帮忙,但他们在日落之前有所动作,肯定会引起老窦的警觉。如果把动手的时间放在日落之后,晚上校场的营门会紧锁不说,校场周围也必有大批兵马警戒!”
“我找人去砸开校场大门!”蒋百龄立刻急红眼睛,低声吼叫。
“你先别急!”程名振按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燥。“我是这么想的。刚才二毛说得好,老窦试图杀我,肯定不会闹得人尽皆知。而他越是保密,对咱们来说越有机可乘。前来观摩立国庆典的人不止我一个,高开道,杨公卿、石瓒和时德睿这些人,想必现在心里一样是七上八下。所以,今晚三更时分,你找一部分人在城里分头放火。不求伤人,只求把动静弄大,把城里秩序弄乱。让城里越乱越好,越乱咱们越有机会进行下一步!”
“行,我一会儿就命人去做准备!”蒋百龄点点头,毫不犹豫地答应。当年在平恩县时,他就曾经在程名振麾下奔走,知道对方有真本事,所以心甘情愿听从对方指挥。
“傍晚之前,你帮忙把王兄弟送回校场,联络我的那些侍卫。待城中火起,侍卫们立刻在校场内制造混乱,说老窦准备把所有来道贺者一网打尽,吞了这些人的地盘和部众!”程名振想了想,继续补充道。
“王兄弟目标太扎眼。得换个人去校场内联络!”蒋百龄犹豫了一下,低声提醒。“城中起火时,我可以同时散布假消息,说窦建德派我来杀高开道和杨公卿。反正驿站这一带的事情都归我管,高开道和杨公卿都知道我是曹旦的人!”
“就这样。我跟着你一道行动,让伍天锡去校场内联络侍卫。反正平时都是他带卫队,大伙都能听奉他的号令!”抢在程名振说话之前,王二毛上前请命。
程名振想了想,轻轻点头。蒋百龄和王二毛两人的建议都不错。既然已经准备拼个鱼死网破了,就没必要再给窦建德留什么颜面。自己原打算只是让高开道和杨公卿等窦家军元老人人自危,也好从中浑水摸鱼。如果蒋百龄的招术得手,恐怕就不是浑水摸鱼那么简单。高、杨二人在窦家军中根深势大,特别是高开道,做为前河北绿林总瓢把子高士达的第一继承人,身居窦建德之下本来就委屈。如果能骗得他愤而与窦建德火并,自己趁乱救出王伏宝的胜算无疑多了三分。
“那就这样定下来。待会儿分头去准备!”见程名振不反对,王二毛低声总结。“待会儿老蒋先想办法让伍天锡混回校场去。然后再去联络他那些弟兄。”
“嗯,第一步就这样定下来!”程名振再次点头。“这一步关键是要保密,务必不引起窦建德的注意。第二步,就是制造混乱。老蒋麾下有五十个人,派一半出去放火。瞅准官仓,市署衙门附近,这些地方关系重大,窦建德不得不救!这一步行动要准确守时,最好三更鼓声响起当口,几处火头同时腾起来!”
“好!”蒋百龄点头答应。
“第三步,看到火起。侍卫们在校场制造混乱,以窦建德准备大开杀戒为名,煽动着其他人的侍卫一道造反。人生性最喜欢从众,只要两三百人先动了手,其他侍卫肯定会没头没脑地跟着!”
“第四步,是调度城中其他弟兄。我和王兄弟手下有十名侍卫,再加上老蒋你手下的所有人。把驿馆闹得乱成一锅粥后,立刻拎着水桶去救火。途中转向看押王大哥的地点。老蒋负责叫开门,其他人待门开后立即动手……”
“第五步……..”
“第六步……..”
越说,程名振的思路越发清晰。自打加盟窦家军后,窦建德的影子就像一片乌云,时时刻刻压在他的心脏上。恐慌之余,他一直在寻找自己的缺点和不足,从没试图去反抗这股压力。如今,被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了,突然伸出手去,却发现那片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很薄很稀,薄得几乎再无法遮住自己的眼睛。
一步踏出,也许是万劫不复,也许就是海阔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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