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嫂在那边!”几乎在同时,程名振大声提醒。“我让她躺在地上装死!”
两人相对苦笑,第一次能猜到对方的心思。可没等他们来得及庆幸,逃散的喽啰找到帮手后又杀了过来,将二人直接冲散。
“靠向我!”程名振连施辣手,将涌向自己的人无论是提着刀的,还是持矛的全部打倒。另外几名胳膊上扎了白布的喽啰抵挡杜鹃不住,被二人合力一冲,登时人仰马翻。
“你受伤了么!”再度冲到一起的二人不约而同地询问。然后笑了笑,背靠着背开始旋转。无论是谁想冲上前,混乱中,都被他们合力击杀。
喽啰们本来战意就不旺盛,接连受到打击,立刻躲瘟疫般躲开二人所在之处。程名振四下望了望,带着几分诧异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你阿爷没告诉你么?”
“我,我不知道!”在这种时候,杜鹃身上终于有了几分女人气,向程名振紧紧靠了靠,用颤抖的声音回答。“我本来以为你会输,所以这几天一直在准备逃走……”
说到这,她意识到自己还是不了解程名振,声音不觉变低。程名振却没有丝毫责怪她的意思,沉吟了一下,低声回应,“对不住,为了骗他们,只好先把你也骗了。我一直觉得此事不对劲儿,张大当家不该不闻不问,谁料到非但是张大当家不对劲儿,整个巨鹿泽中,除了你和莲嫂,几乎没一个对劲儿的!”
这话听在杜鹃耳朵里,又是甜蜜,又是沮丧。甜蜜的是,程名振的话里话外明显不再把她当外人,处处透着信任和亲近。可沮丧的是,巨鹿泽中涌起如此大的暗流,自己作为七当家却一无所知。而平素一直把自己当做掌上明珠的父亲、师父和大当家张金称,都故意向自己隐瞒了真相。
两个人一边快似交换着彼此掌握的信息,一边快步跑向莲嫂。躺在血泊中涂了满脸泥浆的莲嫂发现来的人是程名振和杜鹃,一翻身跳了起来。“快走,回咱们锦字营。锦字营的弟兄没几个来看热闹的……”
已经失去主意的杜鹃被她一语惊醒,扯住程名振的胳膊飞跑,“去我那,我那人多,聚集了弟兄们再杀过来!”
“你那?”程名振莫名奇妙。发动判断者很会选择时机,前来看热闹者多是各营头目。打翻了他们,各营中的喽啰兵便成了一盘散沙。张金称的支持者再多,一时半会也集中不起反击的力量来。
“我给锦字营下了命令,除了伺候你的那几个外,其他任何人不准出门。”杜鹃懊悔得直想哭,以极低的声音回应。
如果程名振输了,她也会觉得颜面无光。所以她不能让自己的弟兄看到自己丢脸!宁愿背地里遭他们抱怨。反正程名振输了,她也就逃了,今后谁也找不到她,谁也无法看她的笑话。
“嗨!”程名振用力拍打自己的大腿。到了这个时候,再埋怨杜鹃也于事无补了。想了想,小声建议,“咱们三个结伴向外冲,遇到无辜的人就救下来。肯定不是所有看热闹的人都想跟着八当家造反,咱们救一个算一个,身边的人越多,也越安全。”
“嗯!”杜鹃温柔得像个小猫,身体紧紧贴住程名振的肩膀上。二人武艺都过得去,又不在造反者诛杀的主要目标范围之内,彼此掩护着冲杀,没耗费太多力气,便于乱军中救下几十号弟兄。
“不想造反的,跟着七当家和我走!边走边在死人手里捡家伙”程名振知道这个时候最怕缺少主心骨,扯开嗓子,大声喊道。
事发突然,大部分看热闹的头目们都没有准备。迷茫间突然听到七当家的名号,立刻捡起所有能伤人的家伙,包括木棍石头,跑步向杜鹃周围靠拢。
有程名振在背后撑腰,杜鹃心里也不再像先前一样六神无主了。跳到众人面前,大声命令,“整队,有兵器的在外,没兵器的在内。救上沿路的弟兄,先去我的锦字营避难!”
说罢,与程名振二人做了两个前锋,奋不顾身向外闯去。“跟上,跟上,跟着七当家才有活路!”莲嫂虽然是个女流,危急时刻也被吓出了几分胆量来,拎着把破刀,大声动员。
获救的喽啰们胆子即便再小,也不愿意落在一个女人身后。乱哄哄地答应一声,先后冲上。有道是人多力量大,反复冲了几回,大伙人倒也颇有建树。有乱军头目看到这伙人雪球般越滚越厚,赶紧带领弟兄冲过来阻拦。临阵交锋,他又哪是程名振和杜鹃的敌手,不到一个照面,便被程名振一锏打碎了脑袋。杜鹃带着人趁势猛攻,杀得敌军哭爹喊娘。
“别追,先救咱们自己人脱身!”程名振见状,赶紧大声喝止。众喽啰们此刻唯他马首是瞻,立刻收拢队伍,并肩向外。一团混乱中,这伙突然出现的力量极其醒目。可交战双方谁也无法当他们是自己人,谁也无法相信他们。好在杜鹃和程名振只求自保,不求立功,救下数百人之后,立即转身而去。无论是张金称麾下的喽啰,还是刘肇安麾下的弟兄,这个时候,也无暇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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