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昨晚放置李莫愁尸体的那间房前,尹治平但见房门紧闭,外面还有一名观中弟子在守着,而买来的棺木便正放在房门外。.那名观中弟子见到他到来,也连忙上前行礼拜见。
尹治平叫他不必多礼,问过之后,才知道里面正有两名妇人在替李莫愁收拾整理遗容、换寿衣,故才房门紧闭。
正说话间,但闻房门一响,从里面打了开来,两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各提着个包裹走了出来,然后向门外守候的那名弟子行礼,说是已经收拾换衣妥当。
尹治平闻言,便当先走了进去,两名观中弟子与那两个妇人都随后跟进来。
房中有两张桌子并排而放,李莫愁的尸体便放置在上面。尹治平走进房中后瞧去,但见李莫愁脸上、手上的血迹都已被擦拭干净,原来的一身血衣也被除下,重新换过了一身干净的鲜艳衣衫。头发也重新梳理的整齐,甚至脸上还擦了些胭脂,失血的双唇也被重新涂抹得红润,让她此时看去便像是睡着了一样,并没有那种死后脸色惨白灰败的吓人样子。
“几位道爷看可还收拾的齐整妥当?”那两名妇人中的其中一名开口问道。
尹治平闻言点了点头。那名守在门外的弟子见他满意认可,便从怀中取了钱付给那两名妇人,然后送她们离去。
三人出去后不久,忽听得脚步声响,又有数人走进了房中。尹治平只是低头瞧着仿佛陷入熟睡中的李莫愁,并未转头去看是谁走了进来。直到李志常的声音响起,开口叫他“尹师兄”,他这才转过头去,但见李志常与这间隆庆观的观主都一并到来。
尹治平看了李志常一眼,向他点点头,便又转回头去看着李莫愁。
李志常却也是认得李莫愁的,当年尹治平将李莫愁擒捉回终南山带进重阳宫的那曰,他也正在宫中。他是已然收到了李莫愁模仿尹治平笔迹所写下的那封“亲笔留信”的,对于信中的内容他原本是不信的,但这时瞧见尹治平看着李莫愁尸体的神态,却是不由信了几分。
信中之事自然不好大肆宣讲,他在收到信的第一时间,便是先把此事保密,让看过信的两人都守好自己的嘴,绝不可把信中之事外传。然后便是留些时间等着,看过得几曰,尹治平会不会回来。却倒是跟尹治平所猜测到的他的应对,大致没错。
“尹师兄无论武功道法,还是为人行事,都是极叫人敬佩的,江湖中已有人赞誉他为我教的第二位重阳祖师,怎么就偏偏堪不破这‘情’之一字,犯了教中的大戒?难道当真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李志常心中感叹,转身向隆庆观的观主轻声吩咐,让他将所有人全都带了出去。目送了他们离去后,这才走上前来,与尹治平并肩而站,看着桌上的李莫愁尸体,问道:“这是古墓派的李莫愁罢?”
尹治平闻言点点头,问道:“那封信想必你已经收到了?”
李志常点头道:“是,那封信我前天便已收到。只是信中所言之事,我原本是不信的。”
尹治平道:“那封信并不是我写的,而是她模仿了我的笔迹所写。”
李志常闻言一惊,随即松了口气,既然信都是李莫愁模仿假造的,那想必信里的事也必定不是真的,他倒是虚惊一场。只是这口气还没松完,却又听尹治平接着说道:“不过信中所言之事却是不假,我跟她确实早有私情,也确实计划了要脱离全真教,跟她一起归隐江湖。”
李志常才自放下了心,闻言又提了起来,忍不住道:“师兄你好糊涂啊!”
尹治平长叹一声,满是落寞地道:“是啊,我是挺够糊涂的,我把许多事情都想的太过简单了。”
从一开始,他就把这个世界看的过于随意了一些,许多时候以及许多事情都是抱着游戏玩乐的心态。甚至从一开始对李莫愁,也是这种心态。他自以为很了解这个世界,也知道这个世界中的许多事情,甚至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这便有些让他想当然地以为只要他想,就可以掌控把握住这世界上的一切。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许多事情的变化都超出了他的掌控。他只是一个能力有限的人,并不是神,这世界也不是可以任他随意摆布的一场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