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切尔重重拍打讲经台,发出“咚”的一声响。他的脸上充斥着怒意,不似作伪。但是伊薇拉始终无法认同他的话。哪有毫无预兆的战争?
“不管你相不相信,这就是我的答复,唯一的答复。”他似乎因为伊薇拉的怀疑感到受了伤。米切尔反复强调,大声朝她怒吼。“你还可以找其他人去,别再来烦我了。请离开这里,我还有工作要做。”他重新捧起了书本。
伊薇拉知道,这是送客的暗示。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应该早就猜到这结果的,自己为何又要跑来自讨没趣呢?她想知道的东西还是不知道,反而惹了一肚子火。真见鬼,我就是一个白痴吗?她愤愤不平地想着,极力压抑着试图粗鲁地用脚把地上的桌椅板凳踢开的冲动。
“还有,伊薇拉小姐,”米切尔忽然在她身后叫住了她。“宫廷之事自有宫廷之人处理。用不着你多管闲事了。牢记你的身份。”
该死,她用不着他提醒。
“放心,我不是傻子。”她硬邦邦地回应。然而当她把手放在门把手上时,她忽然想到了一个被她遗忘到角落里的严重问题。她猛地转过身,“米切尔,艾音布洛呢?”她无法掩饰脸上的不安与紧张。“那里现在如何?”
他的沉默就像是哀号。随时时间的推移,沉默让她越发难以遏制心里的悲伤。“回答我,米切尔!”她忍不住叫道,“连这个你也要隐瞒我吗?”
对方叹了口气。“情况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伊薇拉。”他组织着语气,让她捕捉到了对方在试图隐瞒。“我无法详细解释给你听,因为我的消息来源于贩夫走卒。”
“流言里总有真实成分!”
“它惊世骇俗。”
她受够了。她的耐心彻底消耗殆尽。“告诉我,我自己知道判断!”
“有一个地方你应该去。”米切尔仍旧不肯正面回答。
“什么地方?”
“你最熟悉的地方。”他推了推眼镜,“你的同伴里有位受伤的女士,她应该获得治疗,如果我是你,我会马上带她去绝境堡。那里还有一位远道而来的人客人。他会解开你的疑惑。”
谁?伊薇拉想不出来。“什么人?”
然而米切尔没有再回答她了。他埋下了头,徜徉在他的书海里,就当伊薇拉不存在一样。
李欧打开了门。
一位有些害羞的侍女听见响动立即走了过来。“先生?”
“不,我没事。”他对忽然受到的优待有些受宠若惊。他讪笑着摆了摆手。“安达尔的圣堂在什么地方?能告诉我吗?”
侍女告诉了他,并且表示他应该让一些侍卫陪伴。“街上不怎么太平。”她哀伤地提醒。
“我会穿得差一些的。”李欧委婉地谢过了她的好意,独自出了门。
街道上一片狼藉。
行人的脸上要么透着对未来绝望般的不安,要么就是彻底丧失理智的狂热。这里已经快彻底毁坏了——从内部开始。战争已经持续了数月之久,不知何时才是尽头。然而,越是战乱与饥荒,供奉信仰的圣堂便越是热闹拥挤。
数量众多的难民围聚在圣堂前的广场上,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李欧艰难地从人群里挤出一条路,即使是冬季寒冷的早晨也不免出了一身臭汗。早知道就不该来的。他不免懊恼地想。但是他又不可能放任不顾,置之不理。他得知道主教如何处理圣武士。因为……毫无疑问,他们也肯定被那个恐怖骑士给盯上了。
但是他的坚持马上就被他的懊恼给驱散:他发现自己挑了一个错误的时间。
牧师们在白骑士的护卫下摆开了救济难民的架势,一锅锅面糊被端了出来。颓废的人群一下子全部活了过来,爆发出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他们涌动着向前,撞得李欧一阵踉踉跄跄。他竭力保持平衡——如果摔在地上,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会落得个什么下场——身边忽然想起了一声惊叫。一个蒙着面纱,裹在破烂灰布斗篷里的女孩子被撞到在地。数之不尽的人正推搡着朝她压了过去。他们的双脚比野牛的牛蹄更凶猛。他们都发了疯。
李欧奋力推开人群挤了过去。护住那女孩并把对方拽了起来。
“你没事吧?”他关切地问。
对方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她的面纱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李欧凑近了一些,“你说什么?”然而回应他的是一把捅进他肚子里的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