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桑悦还是杨循吉,还有文征明,难对的对子陆良都给对上了,偏偏在周臣这里遇到了一点坎坷。这家伙,对子里面实在是俗趣,可就是找不到点对上。看来姜真的是老的辣呀。
“君则,要不要给你半日想上一想。”杨循吉冷冷地笑了笑,满是讽刺。
奶奶的,我就不相信我对不上了!陆良眯着眼睛,目光落到了杨循吉面前的桌子上,桌子上面放着一些酒筹,是耍酒令以及小赌的工具。
“哈哈,有了有了!”陆良拍了拍手,走到周臣跟前道:“周兄,下联我想好了,若是你觉得不错,喝酒一杯。你的上联是:倩人抓背,上些上些再上些,真痛痒全凭自己。我的下联对的是:对客猜拳,着了着了又着了,好消息总在他家。”
“好!君则,好对!美死了!这酒我喝!这酒我喝!”周臣对陆良的这个对子十分满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心情愉快。
“君则,既然大家都热闹了,那我也来一联。”阿胡子祝枝山抖了抖一身的肥肉,眯着一对近视眼,颠了两颠道:“君则,听好了,我这联可有些长了:白塔街,黄铁匠,生红炉,烧黑炭,冒青烟,闪蓝光,淬紫铁,坐北朝南打东西。”
我日!
阿胡子祝枝山这个联一出,陆良当场就想走过去在他脸上狠狠跺一脚!
早就听说在苏州城,就数阿胡子祝枝山的对联最刁钻,还担心这家伙半路杀出来呢,果不其然!狗日的,没良心的东西,这么多天来亏我还罩着你,竟然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难道你不知道这帮人诚心要看我出丑吗!?看着祝枝山的那张肥脸,陆良这个气呀。
可是阿胡子祝枝山却是一脸的坏笑,好像专门要看陆良出丑的样子。
祝枝山的这个对联,不仅让陆良大皱眉头,也让亭里面的其它几个人也都连连摇头。这对联,也不知道阿胡子祝枝山是怎么想出来的,那个猪头,里面难道装的都是这些刁钻的想法吗。
“各位,这副对联,说起来十分的有趣。我去年去了一趟昆山,那里面有个白塔街,在街上看到了一个铁匠打铁,一下子想出了这样的一个上联,一年了,我是想尽各种办法也没有对出下联,今日既然大家这么高兴,我就拿出来给大家对一对,君则,这副对联不知道难倒了多少人,你若是对不出来,也没有什么丢脸的了。”阿胡子祝枝山这么一说,房间里面的人全都笑了起来。
有些人笑,比如沈周,那是因为阿胡子祝枝山对联的这个故事十分的有趣,有些人笑,比如杨循吉、唐伯虎这些人,完全是幸灾乐祸,是想看着陆良如何在阿胡子祝枝山的这个绝对面前束手无策的样子。在他们看来,这样的一个对联,连苏州府的最能对对子的祝枝山都苦思无果,陆良这样的浪荡子就完全不太可能了。
陆良有些坐不住了,站起来走到亭子门前,看着庄院里面的风景,眉头紧锁。
“君则,这个对子实在是有些难,要不我们绕过去,喝喝酒。”沈周站起来给陆良大圆场。毕竟这样的一个对联,就算是陆良对不出来,也不会有人取笑。
“陆兄,对不出来就承认吧。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杨循吉哈哈大笑。
“谁说我对不出来?”陆良突然双目一亮,冷笑了起来。
“君则,对不出来不能勉强。”碧儿站起来走到陆良跟前,拉住了他的肩膀。
对不出来还不算丑,最丑的是对出来的东西完全不匹配,那就丢人丢大了。
“没事,碧儿,你看看,我的下联就在那里。”陆良朝对面努了努嘴。
他这么一说,亭子里面的人齐齐站了起来,目光纷纷望向了陆良示意的方向。就见池塘对面,一个农夫在日头下面休憩土地。
沈周这庄院里面面积巨大,有很多的空地,平日里也需要有人修整。
“君则,你这下联是?”阿胡子祝枝山最为心急火燎。
“你的上联是:白塔街,黄铁匠,生红炉,烧黑炭,冒青烟,闪蓝光,淬紫铁,坐北朝南打东西。我的下联是:淡水湾,苦农民,戴凉笠,弯酸腰,顶辣日,流咸汗,砍甜蔗,养妻教子育儿孙。”
“绝了!真是绝了!”
“君则大才!君则大才!”
“君则,我算是服了!这对子我可是一年多没有想出来!”
……
亭子里面顿时沸腾了起来,阿胡子祝枝山、文征明、周臣等人对陆良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就连杨循吉和唐伯虎脸上也是惊愕万分。
“各位,君则的才能,我想到这里就不用我说了吧。哈哈哈哈,我沈周活了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见识到如此风采。来来来,今日有缘汇聚在这里,一醉方休!一醉方休!”沈周心情极好,举起了酒杯。
“慢着!”就在众人准备一醉方休的时候,唐伯虎却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伯虎,你这是……”沈周看着唐伯虎,有些不明白唐伯虎的意思。
“相城,今日大家玩得如此高兴,每个人都出了一联,我这里如果不出,那岂不是有人会说我小看君则。”唐伯虎扇着手中的骨扇,脸上似笑非笑,盯着陆良,双目如电。
“噢,伯虎,你也想出对?”沈周看了看唐伯虎又看了看沈周,看起来是知道眼前这两个年轻人之间似乎有些瑕隙了。
“相城,陆兄的才学在下早有领教,这苏州城,伯虎佩服的人不多,陆兄是其中之一,今日有机会讨教一下,怎么可能会错过。”唐伯虎话说得滴水不漏,礼貌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