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文丑被杀,曹操欺吾太甚,我必亲戳此贼!”刚刚渡过黄河的袁绍听到这个消息,差一点没痛晕过去。颜良、文丑、张郃、高览是袁绍最为器重的河间四将,今出征未竟,已损二将,如何让袁绍不悲痛欲绝。
“大将军,曹操已回师官渡,依备之见我军可以凭借兵力上的优势在官渡一带压迫曹军,形成一种威压和合围的态势,然后以多股偏师深入曹操背后,截断其补给粮道和增援部队,从而吸引曹操分兵防御,如此则我军可一战擒敌矣!”谏言的是从延津战场败回的刘备。
文丑被杀让暂时客居的刘备神情很不自然,现在袁军众将普遍以一种怀疑的眼神来看待自己,这一回谏议刘备就是要让别人看看,他这个皇叔并不是一个只会逃跑的夸夸之徒。
“主公,刘备的建议看似很有道理,实则不可取。曹操诡计多端,屡次以诈计败我偏师,今我若再分兵多路袭敌,保不证又会再度陷入曹操设下的陷阱中,故以图之谋,今当首先集中兵力,寻求在官渡战场上与曹贼决战。”谋士逢纪的语气毫不客气,甚至于竟直呼刘备之名,而并不以皇叔相称。
在逢纪、郭图、辛评这一干河北谋士心中,已经把袁绍当作了主公,至于汉室正统早就不放在心上。
“主公,元图之言不假。我还听说那斩杀我颜良、文丑两员大将的红脸大将极似刘备的结义兄弟关羽?”邺城太守审配道。
刘备听罢,顿足泣泪道:“大将军明鉴,我刘关张三兄弟自桃园结义以来,一向情同手足,云长若是知我在河北,定会赶来会合,又怎么会现身在曹军之中,这岂不是要置我于死地吗?我以为这定是曹操为离间你我关系散布的谣言,望大将军明查。”
这时,监军沮授道:“主公,授以为刘皇叔为人仁义坦荡,其言可信。今我军南攻兖豫,是在外线作战,粮草补给线很长,而曹军于内线作战,补给线短,若是不分兵击敌后路,则有被敌所趁的风险,若是单以一、二路偏师袭后,兵力单薄又不足成事,故当多路并进,逼使曹军显现兵力不足的弱点,如此方能破敌!”
“笑话,曹兵不到四万,而我河北拥数十万之众,难道还打不过吗?”一贯与沮授不睦的审配冷笑道。
眼见着两边各持已见,袁绍摆手道:“好了,你们都不必争了,据派往汝南的暗探相报,那里黄巾党渠帅刘辟、龚都活动频繁,玄德且辛苦一趟往汝南去,与之联合袭扰许都,另外,由裨将军韩荀率五千精兵出获嘉,经敖仓,绕道鸡洛山一带,伺机截断曹军的粮草补给。”
袁绍的主意其实是刘备、沮授与审配、逢纪两种意见的折中,作为指挥着数十万军队的统帅,袁绍为能一下子想出这样一个平衡方法而自鸣得意。
建安五年五月初,刘备仅率孙乾等几名随从驰出袁营,他准备绕道孟津、鲁阳,然后前往汝南一带。
“皇叔且等一等,授于营帐中略备薄酒,为皇叔送行。”身后,沮授奋力拍马赶到,气喘嘘嘘的说道。
刘备凄然一笑,道:“备蒙先生抬举,赶路要紧,这酒就不喝了。”
沮授道:“授有一问:以皇叔之见,这官渡一战胜负何如?”
刘备默然无语,沉吟半响,方道:“胜负变化,尽在天地玄阔之中,非备所能度也。”
“授以为我河北兵卒人数众多但果烈劲悍不及曹兵,兖豫这些年战乱频频粮草及辎重储备不及我河北富有,所以曹操的优势是立即开战,而我军的优势是作持久对峙的打算,不知皇叔以为然否?”沮授沉声道。
“先生属意以此谏大将军乎?”刘备问道。
沮授点头道:“我正欲直谏之。”
刘备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道:“若先生肯听备一句劝,那方才的话切不可向大将军提及,否则的话徒会召致祸害。”
沮授异道:“皇叔何出此言,身为人臣,当尽忠职守,为主上谋划计,安能知其危而不加阻扼?”
刘备摇首道:“备也只是一说,听与不听全在先生,告辞了!”
说罢,刘备策马扬鞭,沿黄河道向西疾驰而去,他的背影被夕阳的余辉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让沮授恍然间有了一种岁月蹉跎,英雄落寞的感觉。
与刘备同时起兵征讨黄巾的诸雄中,乔瑁、刘岱、公孙瓒、孙坚等已身死,余者曹操、袁绍皆已成为了一方雄主,唯有刘备虽认了个皇叔身份,却始终颠沛流离,没有固定的地盘和部众。
以刘备的心志和能力,甘居人下又是不能。
孟津道,刘备一脸忧色,对孙乾道:“公祐,能斩颜良、诛文丑者,非云长不能为也,今我欲驻汝南,汝潜往许都一趟,看看是否真是二弟,若是则告知吾之行踪,以期相会。”
孙乾点头道:“主公放心,乾领会得。”
刘备长叹一声,道:“吾等兄弟三人自结义以来,从未分散过,徐州一战不想兄弟四散,也不知三弟又在哪里?”
孙乾道:“三将军虽然有时鲁莽,但并非迂腐不知变通之人,乾以为只要主公振臂一呼,兄弟自能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