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宿披宵露,松餐立晚风;
乱离嗟我在,艰苦有谁同。
白首起大事,中道奋螳臂;
拔剑关河志,立马北地鞭。
籍着连日狂泻而下的雨水,施水和淝水由不起眼的小河一下子暴涨了六七倍,奔腾汹涌的河水肆意的撞击着两岸的河堤,大有一种勇往无前的雄浑气概。
高宠凝视着平坦无涯的原野,感受到的是身临中原的豪勇与兴奋,这江北的土地虽少了几分婉约纤细,却多了几分豪放与张扬,这才是血性男儿渴望驰骋的舞台。
在两河交叉的广阔的原野上,火光点点,漫无边际,那是袁术的二万大军扎下的连绵营寨。
高宠与徐庶登上施水畔的一道山丘,从顶端居高临下极目向淝水方向瞧去,把敌方军营中的形势一览无遗。
徐庶边看边道:“止则为营,行则为阵。梅乾你看——,敌军的营寨扎于丘坡的高处,同时又紧临着淝水,既有水源,又有险可守,达到扼敌和自固的目的。可见敌军的统帅纪灵并非是徒有虚名之辈,绝对不可小觑。”
站在后面负责护卫的梅乾紧走了几步,肃然道:“军师说得是,那纪灵的军队在黄昏时份抵达,全军共二万余人,其中步兵一万九千人,水军一千人,战船十余艘。”
一直紧盯着敌营观察的高宠听到梅乾的话,略为沉吟了一下,说道:“纪灵此寨据山之险,临水之壑,外开壕堑,内设壁垒,只要再加些陷阱尖竹蒺藜之类的防御措施,垒土立栅,护以强弩。再在四周安排警戒,广布暗哨,要攻取实是不易,明日阵前,定会是一番艰苦的恶战。”
远处敌营的火把如同一条条舞动的长龙,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的醒目,徐庶看着看着,忽然眉头一展,喜不自禁道:“宠帅,庶有一计可慑强敌!”
高宠问道:“不知元直有何破敌良计?”
徐庶点指敌阵,道:“宠帅你看——,敌军营寨灯火通明,如同白昼,此为新卒过多之征兆,故此庶认定敌军虽众,战力却是不强,我军若能因势利导,击其羸弱,以弱胜强也未尝没有可能。明日一战,我军需当择精锐之士邀击,以折敌之盛势,以安士卒之心。”
高宠听得点头赞许,自徐庶出任军师以来,虽然也有过在长沙城中那般计穷图尽的窘迫,但多数时候,徐庶凭着敏锐的才智和洞察力能一眼看破敌手的弱处,这是高宠最为佩服的地方,在面临重大决择的时候,往往与徐庶的一席话,就能解开自已心中困惑多时的疑团。
次日清晨,逍遥津,两军对圆。
战场就在施水、淝水间的这一大段开阔的平原上。
袁术军的大旗占据了这片平原的近一半的地方,为了赢得胜利,纪灵出动了一万五千人的兵力,只留了五千兵卒守卫营寨,与之相比,对面的高宠军就相形见拙了,大概是兵力不够的缘故,出战的兵卒也就只二三千人,仅能占得这战场的一隅之地。
随同高宠出战的,是二千锦帆军将士,习惯了水上作战的他们倏然间换到了陆地上,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站列的阵形也是稀稀拉拉,不成样子,对面的袁术军兵卒见此,发出一阵阵瞧不起的讥笑。
甘宁气得脸色刹白,一向不肯居于人后的他如何受得了这般的嘲弄。
鼓遍,袁术军门旗开处,当先撞出一队军马,这一支军与旁边的不同,军容严整,气势如虎,一杆大旗在风中烈烈作响,旌麾所指,进退有序。
高宠拧神看去,那大旗上写的乃是一个“纪”字,旗下一员大将身躯魁梧,骑上一匹高头大马之上,穿戴着锃亮的连环铠甲,头戴铁兜鍪,手擒三尖刀,瞧那分量足有五十斤开外,高宠知道此人便是袁术军中有数的上将纪灵。
建安二年夏,纪灵统领大军攻伐刘备,与刘备大将关羽战三十合而不败,两军战于小沛,刘备军大败,后来吕布辕门射戟调停,纪灵才不得已退兵。
“高宠小儿,还不速速出来授死!”那边纪灵勒马持刀,大喝道。在他身后,数万袁军兵卒更是齐声鼓燥,声势倒也惊人。
高宠冷笑着看着阵前的纪灵,回顾左右道:“纪灵匹夫叫阵,诸将可听清楚了!”
遂后转向徐庶,问道:“军师之意如何?”
徐庶瞄了一眼身旁一脸怒色的甘宁,悠悠然道:“吾居颖上时,闻纪灵乃万人敌,非上将不能敌也,昔子义、汉升不在此处,此一战事关我军荣辱,还是宠帅亲自出战为好!”
“军师,是视我甘兴霸若无物吗?”徐庶话音未落,甘宁一夹马腹,催马而上,他的持戟的右手因为用力而有些微微颤抖。
甘宁一马冲出,大喝道:“纪灵休走,待我来擒汝!”
“汝是何人?”纪灵见敌阵中一将杀来,遂喝问道。
“巴郡甘宁来取你的狗头。”甘宁说罢,一戟径刺纪灵的颈项。
纪灵虚晃一刀,架开甘宁的月牙戟,喝道:“我道是谁,原是无耻江贼,纪某瞧不上你,快回去让高宠出战!”
甘宁被徐庶一激,本就已是怒气冲冲,现在听纪灵如此一说,更是怒极。
“待我取了你的首级,再带你去见我家宠帅罢!”甘宁怒骂道。
正叫骂间,纪灵身后的袁术阵中又有一将催马杀出,截住甘宁撕杀起来。甘宁见此人生得尖嘴狭面,身材矮小精干,再持上一杆长枪,穿上甲衣活象极了一只蹦跳着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