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缓缓从海平面上升起,将万道彩霞扬撒在乘风破浪的舰队上。五艘运输船,四艘护卫舰排成一列纵队,切开碧波,向北方急驰。
桅干上,邵云飞懒懒地打个哈欠,伸伸腰,从晨梦中醒来。他喜欢把在清晨把自己挂在桅杆上等待日出,残了一只手臂,并不妨碍他在蜘蛛一样的缆绳间纵来跳去。海上风平浪静的时候,用身体贴住横桅,他就能在上边休息。一边享受海风,一边等待第一缕阳光照在脸上那份轻柔。
“邵兄,你醒来了,下去吃早饭,我让人在厨房给你留着呢,上好的南洋燕窝”,船首的冯子铭听到了头顶上的动静,抬头看了看,热情地招呼。
二人结伴航行海上多年,彼此间的配合十分默契。冯子铭在海上最希望见到的就是邵云飞摆出这副慵懒模样。一旦邵云飞躺在桅杆上睡觉去了,就说明几个时辰之内海上都不会有危险发生,大家可以跟着享受危机四伏的航海生涯里难得的悠闲。
“好勒”邵云飞答应一声,用断臂上的铁钩挂住缆绳,哧溜一下从半空中滑落,腾云驾雾般落到冯子铭面前,豪爽地笑着说道“你帮我在这看着,让了望塔上的兄弟注意观察。一个时辰后航向转往十点钟方向,今晚咱们在去年夏天帮助土人们建设的那个港口落锚,让大伙休息三日,和土人交换些粮食。大后天挂满帆,如果老天做美,咱们向东直插南巫里,两个月后就能到金州港”。
“放心吃饭,别烫着”,冯子铭笑着在邵云飞被太阳晒成古铜色的光膀子上捶了一拳,“吃完了饭顺手帮我检查一下这次的地图,画错的地方悄悄地改了,别告诉我知道”。
邵云飞笑着回了冯子铭一拳,嘻嘻哈哈地回舱去了。两个老搭档这次南下收获颇丰,特别是冯子铭,经过反复堪察,他船队应该已经到达了非洲的最南端,绕过这个飞满懒鸭子的海角赖昂氏企鹅,应该就可以向北驶往令一片未知海域了。参照武安国提供的如画江山图,那边将通往欧洲,一个几乎与中华隔绝的文明。
由于不知道向北多远才能找到可以补给之地,冯邵二人决定返航。在莫桑比给港将积存在那里的黄金象牙装船,星夜返回大明。按计划,这次返航,卖掉所有货物后,舰队将淘汰几艘船只,在天津港定做两艘代表最新技术的混帆快船,再次南下。估计大明的秋天,也就是赤道南边的春天时节可再度到达云飞角非洲南端,冯子铭执意以邵云飞的名字命名,再那里草建补给港,积存粮食。在当地夏天的时候绕过非州北上,寻找连接东西方的海上通道。
“通知各船舰长,保持距离和队形,让一半水手下去休息,下午三点开始准备登陆物品”。冯子铭用望远镜看看周围,又观察了一下海水的颜色,大声吩咐。塔台上的传令兵吹响铜号,滴滴答答的唢呐声响彻云霄。传令助手将不同颜色的信号旗来回晃动,跟在后边的各船用旗语回应,甲板上不时传出水手们阵阵欢呼。
“这帮小子,想陆地都想疯了吧”,冯子铭微笑着想,心头慢慢回味起自己刚到海上的光景。那时候,自己也是天天盼着舰船*岸,可是,当真正上了岸,又特别怀念海上那天似穹隆,水无边际的雄壮。
也许有些人天生是海的儿子吧,就像船舱里的老伙计邵云飞,都到了回家抱孙子的年龄了依然赖在海上。别人渴望回到陆地,他却是不到船上就睡不着,近二十年来,无欲无求。风靡天下的《冯氏海图》和《冯氏博物志》有一半功劳应该分给他,可此人却不愿意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