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狂热的匈奴贵族已经不止一次的扬言,要举兵将临洮这座城池夷为平地,要戮掳城中所有的百姓,将他们贩卖到极北苦寒之地当牛作马,要让这些可恶的秦人生生世世成为匈奴人的狗、成为匈奴人的奴隶。
敌之必争,就是我重兵坚守之要冲。
作为一员经验丰富的老将,杨翁子当然明白这一点,因此,在奉命继续驻守长城一线之后,杨翁子就逐渐将北方军团的驻军所在迁移到了临洮城内。
“什么,河套地的户民还没有全部迁城入内,你们这些人是干什么吃的,没有跟牧民说清楚匈奴人要来攻打了吗?”
将军府内,杨翁子手持着一卷下面报上来的简牍,气得花白虬须颤抖。
“报将军,我们已经跟牧民们说过了,可是他们就是不肯南迁,都是秦国子民,我们一时也不好强用武力驱使,所以,至今还有一百余户留在河套地——!”看到杨翁子发怒,心知这位老将耿直如火脾气的参谋人员委委屈屈的解释道。
“快,带上一队人马将这一百多户给押进关内来,都什么时候还婆婆妈妈的,究竟是命重要,还是牲口重要?”杨翁子一撸战袍,气冲冲大踏步而出,他是在气那些目光短浅,只知道蓄养的牲口精壮不精壮的普通牧民。
杨翁子很生气,不过他却不知道,正是这些身份卑微,看起来愚不可及的普通百姓支撑起了整个国家的命脉,没有这些辛苦劳作的平凡百姓,也就不会有他麾下的这支百战将旅,正是这些舍不得牲口的‘愚民’让秦国一步步的强盛起来。
关外。
河套以北。
连绵的青山如同一道横亘在草原上的泼墨绸带,将漠南丰饶的河套地和漠北风沙炽烈的戈壁滩分成截然不同的两个部分。
对于游牧民族来说,漠南漠北就是二重天。
如果说漠南是天堂的话,那么河套地就是天堂中最闪亮的一颗明珠,对于这颗让秦国人从手中夺去不久的珍珠,匈奴人早就垂涎欲滴许久。
大秦新元四年七月一日,正午。
掩映在青翠山峦之中的,除了一干依靠着山势生长的树木之外,竟还有一彪蓄劲待发、手持狼牙旗的匈奴骑兵。
匈奴单于的狼旗自从冒顿身死之后,已经很久没有在漠南一带出现了,这其中不仅是因为秦国加强了河套一带的戒备,还因为匈奴没有诞生一位新的单于。
不过,匈奴内部的混乱现在已经结束,接替冒顿成为新单于的是他的儿子稽粥,与史籍记载的事实不同,稽粥这位史载对汉朝还算不错的老上单于现在对于杀了自己父亲的秦朝可谓恨之甚深。
若不能报得杀父之仇,这单于之位我即让与他人。这便是稽粥在登上单于位子时宣下的誓言,也是他最终一统各部的最终理由,向南方的秦国发兵,夺回失去的肥沃牧场,在这一个‘光荣而神圣’的使命面前,匈奴各部迅速的团结在了稽粥的周围。
而更要命的是稽粥这次南征不仅得到了匈奴人的支持,还得到了来自南方的叛国者的帮助,被秦国痛击的燕王臧荼最终投奔了匈奴,不止是他一个人,还有其它追随臧荼的部属,他们现在都成为稽粥身边最可靠的引路者。
“大单于,我曾经听说秦朝的疆域比我匈奴更加的辽阔,他们的人口也远远的超过了我们匈奴,如果依照这样计算的话,我们与秦人开战就是以卵击石,自讨苦吃,所以,我右谷蠡王以为还是先派使者往咸阳交好为上!”
匈奴贵族之中,好战分子固然不少,但也不是没有象右谷蠡王这样的和平份子,当然,这一种意见在充斥着复仇气氛的匈奴军队中是完全得不到呼应的。
果然,未等一众匈奴将领发话,臧荼手下一个叫中行说的宦官就抢先说道:“大单于不用担心,匈奴的人口总数虽然还抵不上秦国的一个郡,但是比起军事实力来,匈奴可就强过秦国太多了,据属下所知,秦国的男丁十个里面只有一、二个勉强可以充入军伍,这些人没有经过专门的训练的话,根本就上不得战场,相比之下,匈奴的男儿个个都能跨马射箭,单于狼旗一指,立时就能调动几十万军马,而何况秦国现在正忙于剿灭内乱,驻守北疆的军队少之又少,我们此时不进兵,更待何时?”
自古祸害总起于内部,中行说这个历史上横行无忌让汉朝吃足了苦头的阉人终于如愿的登上了历史的舞台,有这样一个狡诈的家伙存在,傅戈接下来的日子可算是危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