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帅,你来看地图。把守褒斜道的汉军约有二万余众,守卫武关道的军队也不会少于万人,加之分别驻守在各处隘口的守卫兵力,刘邦手中能够拿出来的机动兵力不会超过二万人,现在,根据彭越将军所报,刘邦正缔结军队图谋巴蜀,那只要彭越将军能牵制住汉军这部分军队,汉军就几乎没有什么机动力量了。趁此机会,我军可以一边在褒斜道中大张其鼓的修筑栈道,做出强攻夺取汉中的迹象,另一边在陈仓道、古道这面摆出屯积关中、陇右一带粮秣,以为后方辎重补给的样子,汉军此时正是缺粮,军中将士人心慌慌,见有粮近在眼前,岂有不思进取的道理,只要他们弃守隘道赶来劫粮,那我军就可以一举而将其全歼,随后,我大军再沿陈仓道、故道迅速进兵,到那时就算刘邦察觉率兵来战,我军也已不惧矣!”
韩信慨慨而谈,意气飞扬,他这一出计谋与‘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虽有细节上的出入,但也大同小异,能够由汉中缺粮这一点情报中揣摸出一整套的军事构想来,在傅戈身边的倚重大将中,也唯有韩信有这样独挡一面的能力。
“大将军可虑到一点,若是汉军以一部轻兵袭取陈仓,另以大部在隘道坚守,这又当如何?”傅戈手指点了点陈仓这一个黑圆圈,问道。
吃一堑长一智,刘邦也不是那种遇事冲动不经脑子思考的蛮汉,事实上,这位有长者之风雅号的沛公相当的狡猾,而刘邦的周围,张良虽然不在了,但也还有萧何、曹参、陆贾、张苍等一干有才能的部属,他们能在褒斜道布下重兵,在陈仓道上也同样会留下得力的将领驻守。
“傅帅,信以为:若敌以轻兵遁出,我则以少许存粮诱之,大军继续按兵不动以待时机。”韩信沉声道。
诱敌是必须付出代价的,最起码饵料要充足,按照韩信的提议,当汉军小部来袭时,秦军可摆出惊惶失措的样子,假装无备任由汉军劫取押送或屯积的粮秣,当然,这些被汉军劫去的粮秣不会更多,基本上只够汉军这支轻兵来回消耗所需,这样一次、二次、三次的引诱下去,汉军见秦军没有什么防备,必然胆子越来越大,而为了获取更多的粮秣以补充军中所缺,这守关的汉将迫于压力必定会派出大队人马来袭,到那时秦国大军再伺机潜出,一举截断汉军的归路,如此则陈仓道尽下矣。
“那么,大将军现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吗?”大战在即,傅戈难得的有如此轻松自在的时候,以往每每临战他都不得不搜索枯肠、不得不绞尽脑汁的去谋计怎样赢得胜利,而这一次谋划的事情已经有人帮他做了,而且做得比他自己还好,这样的好事落到头上时,傅戈终于真真正正明白原来用人也会这般快乐的。
“傅帅,如果你对我有信心的话,那么就回到咸阳去享受你的新婚生活好了!”韩信哈哈大笑,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
“好,如此我就不客气了。多亏你提醒,我才想起自己快要成为二个孩子的父亲了!”傅戈会意的一笑,大声道。
新婚生活——,象傅戈这样一个显赫的大人物若是在咸阳失踪的时间太久的话,必须会引起多方的注意,既然傅戈能在汉中伏下间作,那么同样,刘邦也会往关中派来他的暗间,傅戈毫不怀疑,他在咸阳的每一次公开露面,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通过这些人的情报,将很快会成为南郑那位萧何大总管案上的一卷卷详细的文字。
间谍战,是藏在暗处的另一个你死我活的战场。
在很多时候,在这条战线上战斗的人付出的甚至比真正战场上的士兵来要多。
这一点,看着手中写着一个个间作代号的竹简,司马亮的眼睛渐渐的红了。
八十二个名字,八十二条生命,八十二个优秀的间谍,就在这短短的二个多月时间里没有声息了,姜还是老得辣,萧何似乎是在用‘灭口’这一种方式在告诉他的对手,汉中不是间作活动的地方。
“司马,别难过了,这大战在即,你可要保重身体呀!”从陈仓回来之后,傅戈的日子表面上过得轻松快活,似乎他完全象是沉浸在了儿女私情的欢愉之中无心进取了。而在这些表象背后,他却一刻也没有放松对战场态势的关注。
大秦新元二年四月十九日,汉军一部轻兵七百余人沿故道北犯,在陈仓以西十余里劫掠一处秦国村子,杀村民数十余人。二十五日,汉军一部一千五百余人出陈仓道,袭击一支秦国运粮部队,劫走军粮数十担。二十七日,汉军再次出动二千士兵出陈仓道北犯,这一次他们已经有些得意忘形了,居然深入秦岭以北五十余里,并且大摇大摆的从陈仓城边上扬长而过——。
汉军上当了!
得到这些个消息,傅戈禁不住心喜若狂,秦国丞相在咸阳寻欢作乐,秦军正重修褒斜道,彭越在巴蜀一带的顽强抵抗这些个预伏好的‘重要情报’完全吸引了刘邦的注意力,他放松了对陈仓道的关注,当前,这一连串的小规模袭扰显然只是在陈仓道口守卫的汉军将领的私自行动,而在面对秦军一次次的‘大意疏忽’时,又有哪个将领能忍住唾手可得的巨大诱惑?
只要再放出一个足够吸引人的‘馅饼’,汉军主力就会象闻着香味的贪吃老鼠一样,不顾一切的猛扑过来!到那时,大举进攻汉中的时机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