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在做什么?
他不在屋内熟读典籍,而是和一帮楚军战俘一道在外面的荒地上翻耕忙碌。
“子房,你这又是何苦呐,就算你不愿归降秦国,也用不着如此折磨自己?”子房,傅戈这一句叫得亲热,他这份自来熟的功夫已经快修炼得炉火纯青了。在俘虏营里,虽然傅戈特意嘱咐给张良安排单独的一间屋子居住,但张良却是再三拒绝了这一份特殊待遇,他执意要和其它楚军俘虏们一样吃苦遭罪。
张良淡淡一笑,目光盯着身前的一株幼树嫩苗,道:“折磨自己,我没有觉得?现在的日子单纯又充足,能让我仔细的去想许多以前没有想过的问题。”
顿了一顿,张良续道:“包括你上次说的那些话,其实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
“子房,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还以为——!”未等张良说完,傅戈已是激动得差一点跳起来,俘虏张良容易,要说服其心却是很难,傅戈本来想起码是两、三年内张良不会改变对秦国的看法,现在来看这个时间段应能提前了。
其实,若是换作另一个时候,以傅戈这几年来的历炼,当不至于有这样的冲动,但现在正被匈奴人放在架子上火烤的他已无法安安静静的思考了,张良若能马上归降,那自己身边就多了一个强劲的智囊。
然而,事情若真象傅戈想的这么简单就好了。
“以为什么,我话还没有说完呢?虽然你说的诸侯争霸导致百姓流离的话有理,但这不能改变我对亡我大韩的秦国的憎恨,我依旧不会屈膝投降的,你若没有了耐心,就干脆杀了我吧!”张良冷着一张脸,不慌不忙一字一句说着,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对于傅戈脸上的惊怒神情似是全不放在心上。
这一趟意外的俘虏营之前又没有什么效果,郁闷之极的傅戈心中更是颓丧。激怒之下,他脱口说道:“若一个国家不能让百姓安享太平,生活丰足,早早晚晚都会被他国所灭,秦灭韩国,若是韩王贤明、群臣齐心的话,秦国就算再强大,也无法憾动众志成诚的韩国,再往远计,秦、韩、魏、赵、齐、楚、燕,其实都不过是泱泱二千余年青史中无数个国家中的一粒尘埃罢了。”
天机,就在这不经意的一句话中泄露了出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若傅戈是说给寻常的大秦百姓听的,那听者可能就不会多加在意,但今天却不一样,他的听众是张良,以张良的智慧若还听不出傅戈话里的玄机的话,那他就不是张良了。
“傅相慢走,我昨日从守营兵士那里听说有匈奴使者到了咸阳,是不是匈奴人要南下了?”沉默良久之后,张良终于打破了贯有的平静,他的话一下就说中了傅戈的心事。
傅戈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匈奴的威胁对于关中的百姓来说是实实在在的,对于新生的大秦政权的威胁也是如芒刺在背,在这一关健时候,哪怕是一点点的帮助都值得他仔细的去聆听。况且,以张良的为人,他既然开了口,说不定就已有了计谋在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