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天石越发感觉到扶苏今天有些奇怪了:“这堂堂大秦武安君自偷偷摸摸来到淮阴后,不仅行为怪异,还打探一个不知所谓的小无赖,而且一脸关心的模样!常言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还真是不假!”可怜范天石虽然聪明无比,但此时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此时,便听扶苏道:“快点吃吧,吃完去城中破庙!”众人见扶苏面色阴郁,不敢多问,只得埋头吃饭。
可怜这一顿对扶苏来说珍贵备至的家乡饭,让扶苏吃得有点味同嚼蜡,整个心里都一直在想着韩信的悲苦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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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众人吃完了这一顿有些郁闷的午饭,付了钱,便骑马向城中心而去!
无心见扶苏心情不太好,便自骑马在前引路,一路打探,很快便来到城中心的破庙面前!
扶苏抬头细看:这是一座也不知道建在什么时候的城隍庙,古色古色倒是一定了,但却是破破烂烂的十分寒酸。那破败的窗棂,稀落的瓦片,恐怕连最起码挡风遮雨的要求都达不到!
韩信竟然就住在这种地方,扶苏禁不住地就一阵心酸!
扶苏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皱着眉头跃下马来,抬腿就往里面行去。无心低声唤了声:“公子,这里面十分污浊,您要见那小子,我们将他领出来便了!”
扶苏不愿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直顾向前走去。众人互相看了看,面色十分无奈,只好一起下马,跟随扶苏向庙门走去。
刚到庙门口,两扇风烛残年般的破门忽地在微风的吹拂下吱嘎呻吟了两声,门角上的蜘蛛网也随风轻轻地飘了几飘,将这庙宇的破败气氛简直渲染得淋漓尽致!
扶苏眼中闪过一抹怜惜之色,正准备推门而入时,里面忽的传来一阵吵闹声。扶苏略一分辨,听得分明:这是一群流氓正在里面欺负人!
想起小二适才所说的话,扶苏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忽地愤怒起来,只一脚便将两扇破败不堪的门板彻底送回了老家!“碰”的一声,两扇门板向内飞撞而出,一时尘土飞扬,伸手不见五指。
扶苏毫不在乎的迈步而入:便见破败的院落中五六个十七八岁、衣衫破烂、面目不善的流氓正呆呆地向着门口呆望。地面上一个瘦小的身躯正倔强的挣扎着爬起,不屈的眼神中燃烧着剧烈的愤怒和深深的痛苦,嘴角正淋淋沥沥地滴着鲜血!
扶苏双目中顿时如火在烧,浑身上下散发着剧烈的杀气,缓慢而又坚定的向瘦小的少年走去!那强大的气势顿时让几个原本凶神恶煞般的流氓无赖们一阵胆寒,双脚颤抖着连连后退!
扶苏忽地一伸手,将瘦小的少年扶了起来,沉声道:“你就是韩信?”
瘦小的少年用脏污的袖子揩了揩嘴角的鲜血,高耸的鼻梁微微一挺,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永远压不垮、打不烂的傲气,扬起修长的双目应声道:“我就是!你找我干什么?”
扶苏满意地看了看韩信,觉得这倔强的少年大有成为一代名将的潜质,不禁越看越喜爱,点头笑道:“很好,很好!我终于找到你了!”忽地,眼角撇到了那几个愕然呆立的流氓,心情顿时不爽起来!
扶苏用手一指这几个流氓,冷冷地对无心等道:“打断他们的一条狗腿,不许留情!”说着,柔声对韩信道:“你跟我来!”韩信见扶苏对自己十分温柔,像久别的亲人般一样,已经有多年未感受到亲情温暖的韩信双眼顿时模糊了,也不知道怎的竟然就被扶苏牵走了!
刚出庙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般的惨叫声和求饶声,估计被打得很惨!扶苏立在门外不到三十秒,无心等也施施然的出来了,衣服上几乎没沾上什么灰尘,以他们的能力对付这几个小流氓那自然是措措有余的!
扶苏轻声对韩信道:“现在饿不饿?”韩信犹豫了一下,警觉的眼神渐渐退去,点了点头。扶苏微笑道:“我先带你去医馆治一下伤,然后就带你去吃饭!来,你和我乘一匹马,告诉我医馆怎么走!”
现在的韩信由于营养不良,所以虽然已经十三四岁了,身高也顶多在一米四五左右,比起身材高大,接近一米九的扶苏来说真的只能算是一个孩子,扶苏轻松的将韩信举到马背上,自己也跨了上去了,依着韩信的指引向医馆行去。
先将韩信的伤势处理完以后,扶苏又带韩信好好的吃了一顿,然后又给韩信买了几件新衣服,甚至还在城中的书馆为韩信买了一些诸子百家的书简。在这过程中,韩信一直保持沉默,连一声谢谢也没有说,扶苏虽然没说什么,但众人却都有些不满:觉得这小孩子还真是个小无赖,扶苏对他如此恩重,竟连个‘谢’字都没有!
出了医馆,扶苏想了想,问韩信道:“城东下关有条小河,你知道吗?”韩信点了点头,向东指了指,扶苏会意,仍旧将韩信举到马背上,纵马向东行去。众人也只好无奈的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向城东行去。
淮阴古城靠近洪泽湖,亦是个鱼米之乡,所以一出了城池,路边的河流就多了出来,条条纵横交错的河汊又让扶苏想起了前世童年的时光:跟着亲戚们捉泥鳅、钓龙虾、粘知了,那时的时光是多么的无忧无虑啊!
正行间,众人看到一处路碑:下关!碑前不远处就有一条清澈的溪流,在绿树红花的掩映下正潺潺地流着!溪流着,一群妇女正在洗着衣服,到处都是洗衣棒敲击衣服的“碰碰”声,沉闷而悠远。好一副自然和谐的画面!
扶苏甩镫下马,又将韩信抱了下来,迈步走向溪边。一脸郁闷和不解的无心等人也只好苦笑着跟在身后,今天的怪事太多了,众人也有点麻木了!
扶苏来到溪边,这一行鲜衣怒马、举止不凡的人群立时引起了溪边一群妇女的注意。众女眷们正愕然间,忽地扶苏躬身施了一礼,恭敬地问道:“请问,哪位老人家是漂母?”
众妇女一愣神间,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妈妈站了起来,惊疑道:“我就是,您是?”扶苏打量了一下漂母,一身粗布做成的衣衫虽然破旧却也是洗得干净净,补得严严实实,身体健壮,慈眉善目,面孔上透露出农村妇女特有的朴实和善良!
扶苏微微一笑道:“大娘,您不要担心,我只是有心想请您帮忙,可否方便到这边说话?”漂母看扶苏气宇轩昂的不像坏人,便放下了手上的衣服,擦了擦湿水,跟着扶苏来了一边。
扶苏看了看漂母,又看了看身边的韩信,笑道:“大娘,我知道您是一个非常善良,又懂礼义的人,所以我有一事相托,不知大娘愿否帮忙?”
漂母愣了愣,显然是很奇怪扶苏这样的豪富公子怎会有事相求于她这样的一个穷夫,不禁纳闷道:“这位公子,老身不过一洗衣妇而已,恐怕帮不了公子什么大忙!”
扶苏笑道:“漂母能帮的!我相托的事情就是想请大娘能够代为照顾韩信这个孩子,一直到他成人!您看行吗?”漂母看了看扶苏身旁的韩信,有些为难道:“公子相托,老身本不应拒绝,只是我孤身一人,只靠为富户洗衣为生,自顾尚且不瑕,恐怕照顾不好这个孩子!”
扶苏笑道:“只要漂母答应,自不会让您老人家破费!无心,去鞍上取百两黄金来!”“是!”无心应了声,转脸到马上取了个金袋递于扶苏。
扶苏恭敬地双手将金袋奉上,递于漂母。漂母不禁一时手足无措,这百两黄金在淮阴,足够一户小康人家百年生活之用,用来照顾韩信这个小孩子真是太措措有余了。
漂母连连推辞道:“太多了,太多了。若公子有心,十两足矣!”
扶苏摇了摇头道:“想必你也听说过,城中有个号为‘天疯’的少年,就是韩信这孩子。我听说他自小父母双亡,却好学不倦,知道他成人以后一定会是一个闻名天下的大才。我原本想将他带走抚养,只是因为身份不便,不能如此。所以才想请您老人家相助,代为照顾。这百两黄金不仅仅是将韩信养大的费用,还希望漂母为他请最好的先生来教他学识,所以还是要的!请老人家不要推辞!”
漂母闻言大为感动道:“我听说过这孩子,十分可怜!我原以为这孩子是公子亲眷,所以才这般关爱,没想到却是和公子无亲无故。公子有这般仁德心肠,老身若再推脱,就显得失了厚道了!公子请放心,有老身在一日,韩信就不会饿着,我一定会将他抚养成人!”
扶苏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将金袋郑重地放在漂母的手中,然后又再施了一礼道:“拜托了!”漂母也郑重的回了一礼:“必不负所托!”
扶苏转头又会韩信整理了一下刚买的新衣,柔声道:“韩信,以后要听漂母的话,好吗?”一直没有言语的韩话,倔强的眼眶中忽地流下泪来。
扶苏连忙取出锦帕,为韩信擦了擦眼眶,笑道:“不要哭,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倔强的韩信闻言点了点头,忽地道:“为什么?”
扶苏愣了愣,知道了韩信的疑惑,笑道:“你知道龙吗?”韩信点了点头。
扶苏肃然地道:“你就是一条龙,一条潜伏在深渊的龙!虽然你现在没有龙飞九天,但是只要你长大成人,当风雨际会的时刻,就是你笑傲九天之时!记住我的话,一定要有自信,一定要好好读书!”
韩信闻言,倔强不屈的眼神中像烧起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一般充满了对未来的渴望,那是一种强大的自信和勇气,更是一种勃勃向上的动力。忽地,韩信“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沉声道:“大恩不言谢!公子对韩信有再造之恩,请留下姓名,日后韩信必会衔草结环,碎身以报!”
扶苏笑了,摇了摇头道:“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但当你飞龙在天的那一日,我自会来找你,为你提供一个足可让你流芳百世的舞台!届时希望你能为我效力,为天下苍生效力!”
韩信闻言重重磕了三个头,沉声道:“韩信对天立誓,日后只要公子召唤,韩信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扶苏笑了,微一思索,从腰间取出一面精巧的玉佩。“仓啷的”一声,一道寒光闪过,豪曹剑出鞘,将玉佩斩成了两片。
扶苏递过一面玉佩给一脸惊羡之色的韩信,笑道:“这半块玉佩就做为我们将来相认的信物吧!我有事不能耽搁,你以后就跟着漂母好好生活吧!”韩信一脸激动地点了点头。
扶苏转过身来,再次向漂母施了一礼:“在下告辞了!”漂母搂住了韩信,慈爱地摸了摸韩信瘦削的脸颊,坚定的点了点头。
扶苏飞身上马,一记重鞭,战马长嘶一声,吼声如雷,撒开四蹄向西狂奔而去!无心等也纷纷上马,隆隆狂奔,急急追上!
一直到了城门口,扶苏这才放缓了马步,无心等赶了上来,簇拥在四周。一直郁闷不已的范天石实在忍不住了,急问道:“公子,那小韩信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厉害,日后会有一番大作为?”
扶苏微微一笑道:“他现在就是一条潜龙,日后龙飞九天之时,成就将会让你们和天下人刮目相看!我说句不客气的话:他将来用兵之能恐怕连我国的白起和王翦将军未必能及!我大秦日后要想纵横四海、横扫万邦,首席武将非他莫属!”众人闻言愕然,惊骇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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