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竹春就笑说:“姑娘怕什么呢,不是还有那位夏良娣与您作伴,您要是担心侯府受牵连不如想想她。难道皇后会为了算计那么一个寒门姑娘,舍了心爱的镜子?”
这倒也是,如瑾顿觉自己紧张过头。要是皇后送镜之后还有后着,对于算计私塾先生的女儿来说,下的本钱也太大了点。再说皇后算计她们干什么呢,都是没过门的侧室,有这心力还不如去算计永安王妃和太子妃呢。
或许就是为了随喜寂明的馈赠吧。
虽然是婆家,但抛开这层关系,皇家给寂明看中的人随喜也是一件乐事,所以皇帝皇后才要不顾婆家不能添箱的俗礼送东西来吧。
暂时放下了这件事安睡一晚,到了第二天早晨,宫里就来了人迎妆去长平王府。
收拢好的嫁妆一共装了八抬,来接妆的打头内侍是张德,另有一个礼部官员作为统领。老内侍积威持重,很妥贴的指挥着宫里和王府的下人们接过了妆抬,并且给了蓝泽很大的尊重,说话有商有量的,把蓝泽弄得满面红光。要不是觉得女儿的嫁妆着实有点少,就要觉得一切圆满了。
仿佛老天听到了他内心的呼唤似的,迎妆队伍要出府时,府门外突然又来了一队人。
进来的是刘衡海府上的大管家,之前跟着刘家人来过蓝府,熟门熟路走到正院给蓝泽行了礼,当着内侍张德和礼部官员的面说:“总算没误了侯爷的事。您之前托我们老爷给大姑娘办的嫁妆都齐了,因为过运河漕关时耽搁了时候,我们老爷还以为要有负所托,可喜昨夜紧赶慢赶到了京郊,小的们没敢耽搁,天亮城门一开就赶紧到侯府来,终于赶上了迎妆的队伍。请侯爷示下,是您验看盘点了东西再让他们迎走呢,还是直接并入迎妆队里?”
一番话解释清了原委,张德等人没什么,蓝泽却听得一愣一愣。
他什么时候托刘衡海给女儿办嫁妆了?
刘府管家躬身请他:“侯爷随小的去门外看看东西?”
蓝泽木然点头。
张德等人自是不需要跟去的,就在院子里等。那刘府管家引着蓝泽一路向外,一边解释清了这是刘衡海特意的馈赠,感谢腊月时蓝家护卫帮忙的。
蓝泽非常意外。
腊月那事他不知道详细,更不知道如瑾养着一批人在刘府出了力,还以为是明面上的蓝家护卫立了功呢,不过那几个跟去刘府的明面护卫都亡在那里了,他也来不及找人细问经过。听了刘府管家的话,还真以为是那几人的功劳。
“这怎么敢当……”蓝泽看见满满五大车的东西,惊得瞪眼。
刘府管家说:“侯爷请别推辞,务必收下,不然小的回去一定被我家老爷严惩,您就当可怜小的了。我家老爷说,再多东西也抵不过人命,这点子物件也难偿侯爷的情意,您别嫌少。”
怎么会嫌少?蓝泽暗中算了一下,这几车东西就是紧趁着装也能成八抬嫁妆,若是宽松些,凑十六抬也是可以的。比他们原来准备的可多多了。
蓝泽觉得受之有愧,不好意思收,刘府管家软磨硬泡,最终搬出了迎妆的:“礼部那位老爷和宫里公公们可都听见了,知道还有嫁妆要接,您让我们回去,一会他们问起来新到的嫁妆在哪,可要怎么回答呢?”
蓝泽踌躇,“要么……你们留下一车罢了。”
“这不行。”府门口也有内侍站班,刘府管家指了指他们,“都看着呢,您全收下别为难小的,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回头跟我们老爷当面说,实在不行您再付给他银子都成,只容小的将东西留下。”
话说到这个地步,蓝泽勉为其难的收了五车东西,叫来下人规制箱笼,真的凑出了十六抬。于是将女儿的嫁妆一下涨到了二十四抬。再加上寂明和皇后的赠赐,这份嫁妆抬出街面上,任谁都要交口称赞了。
至于转头付给刘衡海银钱的事,蓝泽后来倒是真说过,不过刘衡海拒绝接受,而且他自己手里真是没钱,于是渐渐的拖了下去,到最后也没付诸实践。
那都是后话。这眼前的事,就是迎妆的队伍加派了人手,将二十四抬嫁妆敲锣接进了长平王府。
一路走过街市,路边的百姓们听说是皇子侧妃的嫁妆,当头还有寂明**师加持过的佛莲,一传十十传百,围观者甚多,将整个迎妆队伍弄得速度慢吞吞,直走了两个多时辰才到王府门口。
到达之后还有尾随而来的百姓追着看,全都被府外的卫兵拦在街角。
这些人都是虔诚的香客信徒,之前寂明出山只在小范围的贵族之中流传,底下的百姓并不知道,这下听说有佛莲过街,一个个全都跑过来,只为看那佛莲一眼,盛况空前。
张六娘在府里听说,对着府门的方向发了半日的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