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是哪里?当然是正在央达宫的途中。”
律殊面色一冷:“遂岸,朕没有和你在开玩笑。”
“微臣也没有在开玩笑。”遂岸语意凉凉,“他和那群死士全服下了失心粉,此刻不睡在前往央达宫的途中又是在哪里?”
律殊深吸一口气,缓解了心脏的窒痛,道:“朕欠你一个人情。”
他唇角挑挑:“您的另一位兄弟好像也说过这样的话,看看他是怎么报答的。”
“朕一定会让他给你一个说法。”
“以后离我家娘子滚远一点就好。”
“好。”
遂岸忍俊不禁:“这么好说话的国君,微臣生平第一次见着。”
律殊顿了顿,问:“你的姐姐……她好么?”
“省了省了,眼下不是国君回忆旧情的时候。”遂岸一跃而起,翘首远望,“您都不奇怪大成君的伏兵为何至今未到眼前么?”
“你不是说了?你的娘子运筹帷幄早有安排,定然是被她的安排挡住了。”律殊道。
遂岸摸颌,沉吟道:“那百人的侍卫借着夜幕对这些人造成滋扰,阻扰他们前进的速度,为得是要惊动最近处的巡防营前来应援,但不可能真正与之正面冲突。她原意是想在那些人到来前,安排在素妃娘娘别苑里的那拨侍卫出袭,利用近来训练得成的阵法,辅之灵枢大夫制成的药粉,将大成君一伙人拿下……照这样来看,令弟已经出动了。”
“令弟?”
他嗤了一声:“是国君真正承认的那个兄弟。”
律殊微讶:“律鄍对大成也有怀疑?”
“这个,您还是自己问他罢。”他一言至此,跳下龙辇,直接向大成君迎上,“察璎珞,把诺欢叫回去!”
律殊望着那个已然褪去少年青涩的英挺青年,东方初起的一缕阳光照映其身,顿时光芒璀璨,俊美无俦,不由得低声自语:“你比我会教兄弟呢,国后。”
国君陛下心中的这番唏嘘尚未结束,听得西北方马声嘶鸣,蹄音纷繁。
有侍卫跳到高处了望,喜道:“国君,是京畿营的旗子,走在最前头的是东则王!”
“传朕口谕,命东则王速速赶回央达宫,保护素妃娘娘与二皇子。”律殊道。
“是!”侍卫疾身而去。
律殊离开龙辇,落身平地。这一夜,险恶迭起,惊变连连,意外中的意外,惊喜中的惊喜,是统一大氏以来度过的最为漫长又最为精彩的夜晚,待过去,端的是恍若隔世。
“大成王叔,你还要做无谓的抵抗幺?”
在与女儿的缠斗中处处掣肘如今才得完全施展的大成君充耳不闻。
“大成王叔。”律殊悠然高声,“您曾经是战场上战无不胜的骁将,朕也曾经是沙场冲锋陷阵的将军,您此刻该与朕交手才是!”
大成君微怔:“你要与本……”
趁此瞬间,遂岸一掌不加思索地落下,中其胸际。
大成君一口血涌出口外,踬足跪地。他悟到自己中了国君的分心之计, 当下切齿:“卑鄙……无耻……小人……”
遂岸大笑:“卑鄙者骂人卑鄙,无耻者骂人无耻么?阁下当是个顶顶有趣的人,难不成你与我是江湖决斗,要求绝对的公平?请你也想……”
“阿岸?”有人声与影齐至。
他身躯骤僵,迟迟不敢转首。
呼唤者步声紧急,转眼来到他身畔,凝眸打量着那道侧影,那个凝固其嘴边的充满调谑意味的笑,浅声问:“你是遂岸么?”
看来,遂洪并未将自己出现的消息告诉冉冉。方才,失心粉即将生效,他现身上前,与正与原山交手的遂洪打了照面,示意其协同女卫保护王妃退下。这位贴身侍卫显然是生气了,诚意如此,令自己在冉冉面前措手不及罢?
“遂岸,转过头来。”近在咫尺,气息相闻,冉晴暖确定他就是自己的丈夫无疑,而且是那个睿智豁达的丈夫归来,“你再不转过来,我便要走了,抱着我们的儿子走得远远的。”
“不行!”他吓得赶紧正身面对,“冉冉去哪里,我就要跟到哪里!”
骤然间,她秀靥生冷,美眸生利,粉掌霍霍扬起。
他闭目承之。
律殊瞠目:不会罢?
然而,她的一掌高高举起,轻轻落下,擦过他的面颊,徘徊不去,喃喃道:“果然是阿岸,是我的阿岸回来了。”
他憨笑:“冉冉……”
猝然间,她踮起双足,以唇封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