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晴暖亦叹:“她与阿岸情同母子,看着睽违多日的他从自己眼前被带走,此刻必定满心的难过。遂洪,你找两个得力的人去助嬷嬷一臂之力。”
遂洪应命而去。
她再看高行:“你们的行迹是如何败露的?”
“属下惭愧。”后者满脸赧然,“因为近来到处都在议论南连王死而复生的事,嬷嬷便想回府看望王爷,不想今日才走进城门,便发觉有人在后主跟踪,属下才要喝问,对方忽尔抢了一个女卫的钱囊掉身就跑,属下追着他拐进一条僻静长巷,即遭三人围攻,心知中计,设法摆脱后,按照嬷嬷一路留下的行迹追上,正见那些人带走了王爷。”
冉晴暖眉间一冷:“那个抢钱者抢了哪一个女卫的钱囊?”
高行一怔,倏地了然。在随顺良嬷嬷离府之前,公主曾经将自己叫到跟前——
“今儿这话只对你一人说,除你之外,嬷嬷、遂洪都不需要知道,明白么?”
“属下明白,请公主示下。”
“别让世子离开的你的视线,也别让世子与莎叶单独在一起,任何时候都不能。但,不能做得太露痕迹,也不必对她做任何调查与跟踪,只须保护世子就好。”
“属下谨记公主吩咐。”
莎叶,即是那个钱囊被抢的女卫。
四女卫两名留在府中,两名随从顺良,留在府中的,一为莎丽,一为莎涵;随从顺良者,一为莎叶,一为莎或。这四人皆是顺良收养的孤儿,悉心教出一身武艺,平日以丫鬟的模样在府中行走,必要时候保护王妃,各自行事皆算精明。
但,正因为这一份精明,在自己生愿儿之时的那个险近致命的错误才显得格外突兀。
事后,灵枢曾对她说过:“我本来以为那起事故仅仅因为她是一个没有婚配的女儿家,见到那样的情形难免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可是我看她练习飞刀,刹眼便能射 出三枚。照那样的反应速度,纵是不慎碰掉了那根银针,完全可以在血崩之前重新刺入‘至阴穴’。一个习武之人,对危机的处理讲究得不就是本能反应?可看她对愿儿,又像是真心喜欢,不似装出来的,所以,我也糊涂了。”
因为是顺良嬷嬷一手调教,冉晴暖不想疑邻窃斧,遂将这事暂时压在心底,只嘱咐最为精明的青妍暗自观察,并不使愿儿与其独处。
而后,种种迹象,显示着对方对府中每一个人皆无敌意,除了……
自己。
青妍曾远远望见莎叶走进浣衣处晒衣场内,待出来时,属于王妃的数件裙裳成了碎片。
还有,青妍烧泉水泡茶,莎叶走来搭讪,前者转身的工夫,后者掀开壶盖向里面投了些许粉末物什。青妍从水缸瓷面的映影上看见此幕,过后将茶水端进主楼,请来灵枢查验,茶中多了一些不足以害命的泄药。
冉晴暖从善如流,当真“病”了几日。不想,从那时起,仿佛是满足于她的“病”,莎叶的这些小动小作尽皆不见。
直到重柯城驿栈,撤退之时,城门前汇合,三女卫到了多时,莎叶最后一个到达。
在此之前,若说她只是怀疑这个女子会不会又是遂岸的烂桃花对自己因嫉生恨,那刻才隐约明白,个中当是有外来者的力量参与。
不是东则王,因东则王不会在那样的时候要她性命。
不是察璎珞,因察璎珞不会在她大难不死之后的岁月里手下留情。
也不是如今已然明了的诺欢,她亦如察璎珞,有机会杀她,绝不会错过。
“遂愿?”冉晴暖忽道。
“遂什么愿?”灵枢怔问。
她一笑:“遂我的心,称你的愿,如何?”
灵枢一脸的莫名其妙:“什么乱七八糟?这个时候你不应该一门心思救你家夫君么?”
她低首啄了啄儿子的小嘴,道:“既然对方抓阿岸是为了要挟我,自然不会伤害他,况且我们也不能无的放矢,还是耐心等待嬷嬷的消息罢。”
她以为,顺良在那位地头蛇师妹的帮助下将对方隐身之地查探清楚后,定然先将消息送回府中,再与她们仔细商议,精心斟酌。
然而,她低估了顺良嬷嬷对遂岸的感情。
以为已经死去的半子之主,忽然全须全尾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先是对自己视而不见,随之无拒无抗地任人带走……这对顺良嬷嬷来说,委实煎熬太过。
于是,当师妹迅速拿到了对方所居宅院的资讯后,顺良独自出动了——
夜闯贼窟。
纵然事前对其内布局有所了解,首次前来加之夜幕笼罩,走动间也不可能熟门熟路,躲着巡逻的侍卫,防着可能存在的机关,正万般谨慎地疾步而行,后背被人轻轻拍了一记。
“谁……”
“我,莫声张。”那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