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时挂心那样的虚名?”谈无欲口中不屑,眼中却闪过一丝挣扎。
“挂心的不是谈无欲你么,若真是不在意,你又何苦再趟江湖这一遭浑水。”谈无欲尚未脱出心中欲障,易闲愁言辞中带着三分刻薄。
“依你之言,那素还真岂不更是贪图名利之辈。”谈无欲心头虽是微微不喜,却也不愿反驳,只是拿了素还真当作挡箭牌。
易闲愁轻笑一声:“呵,素还真的为人我信得过。”
“那你是不信我喽?”谈无欲不忿,此人自己当之为友,竟是这般言辞。依着过往性子,别人如此比较自己与素还真,早就一剑削过去了,不过还是忍让三分问:“既然不信,何苦同行?”
“非是不信,只是现今的你,遮了眼,蒙了心。”
“谈无欲还未至老眼昏花之境!”谈无欲思索片刻,冷静下来,疑问道:“你和我谈此是为何?我可不信只是为了数落。”
“以往你和素还真行事都是暗中串联,可每次都让素还真抢了头筹。此回不若你我联手,不借助于素还真的力量,堂堂正正与其一分胜负,岂非更合你的心意?”
若是赢了,谈无欲自然顺了气。他曾经也说过只要素还真服输,自然愿意帮素还真到底,虽然不知这样是好是坏,但至少不可能比老是炸毛的现在再坏。谈素二人如今起始点相同,素还真有崎路人帮忙,谈无欲也有自己。谈无欲若是再输,也没法找其他借口,以他之风骨认便是认了,想来也是没有任何理由不服,总之百利而无一害。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易闲愁?”谈无欲虽说如今心魔缠身,但可不意味着没脑子,昏头的情况只有面对素还真时才会发生。谈无欲仔细思索一番,身侧之人也是为自己好,但是他究竟图个什么?心中疑惑之下,谈无欲沉声一问。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想做就做了……”易闲愁听谈无欲一问,一时茫然。闻人然想要的东西,几乎已经都有了,想要轻松自在,待在儒门天下至少大几十年不会有事。凭借先知先觉的外挂,以后想要趋利避害更是容易不过。但若是说闻人然真不在乎这江湖烽烟,又何必放自己这么一个化体出来搅风搅雨。易闲愁微微苦笑,原来自己有时候在别人眼里也是个不知所谓的人。
“单单只是随性而为的话,你恐怕坚持不了多久。”谈无欲双目注视着身旁之人道:“虽然我很讨厌素还真,但他的坚持谈某却是钦佩。你这么下去,不行!”
“多谢了,谈无欲。”易闲愁抱拳一礼,或许自己想要的可能真的不只是逍遥不问世事,或许自己可能和忆秋年一样……只是不确定的事情,易闲愁也只能且行且寻。江湖风急,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消那夺命利箭。也不可能因为谈无欲的话,易闲愁就能立刻找准方向。但,一声谢谢,总是要说得。
谈无欲侧身让开:“你不用谢我,就冲你敢对我那样说话,谈无欲交你这个朋友。与吾为友,不用担心如同素还真一般诸多计较。”
“其实素还真除了人奸了一点,喜欢私底下报复,偶尔腹黑,其他还不错。”谈无欲你是多别扭啊。
“那种事情,谈无欲不屑为之。”谈无欲轻扫拂尘道:“方才你提的事情,吾应准了,也该是时候和素还真他做个了断!”
“那就……开局?”
“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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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层莲峰,终年弥漫不散的轻雾,萦绕在绝峰山腰间。这山高得好似能够触到天穹,穹庐中悬挂的星河也是触手可及。一个僧人双掌合十,在云雾环绕中静默打坐。他的年龄看似不大,眉目清秀,一头金色舍利,散发出一股无与伦比的威严,凛然生威,难以亲近。
他的身旁站着一人,五官端正肃穆,须发灰白,虽是一身朴素的道袍,但发自他身上的气度,却又如同凌驾众生之上一般。
二人望着天顶苍穹,眉目清秀庄严的僧人,见天际十六颗星辰之一的一颗黯淡片刻陡然又再度亮起,冷冷道:“十六星宿的运转,出现意料之外的变化。”
银灰长发之人虽是心头微疑,仍是不为所动道:“此乃天变之常,不足挂虑。”
僧人虽笑,面上却并无笑意:“呵,是么?道友,天虎魔龙之争,吾徒灵心异佛,亦涉其中,由不得我不挂意。”
老者来回踱了几步,心头暗自盘算,口中笑道:“令徒面慈心善,与你这冷面冷心的修佛者大不相同。你是挂意他,还是别有所思?邪心魔佛一页书!”
一页书双眸冰冷,底处尽头却有渡世慈悲,闻言淡然回道:“十六星宿,将为武林带来血腥灾祸,这世间将成煎熬炼狱,吾倒想一观道友你地狱菩萨半尺剑的手段,能够解救多少众生!”
“自是不会让好友你失望。”
“吾,期待了!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啊!”
伴随一阵嘹亮诗号回响天际,一页书化作冲天金光,消失在冷清的夜空之中。
高峰上,独自一人的半尺剑站在绝崖处,俯视着芸芸众生,喃喃道:“生是无常,死是无常,死是常数,静是常数,变也是常数!日后的江湖,趣味了。一页书,素还真,你们又待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