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过,要我等你的。
可是……,谁又能知道,再归来,你只剩下一杯黄土的痛苦?
威廉痛苦的吸了口气,刚要开口,顾子墨扔了一句过来:“我妻子答应你的,我会去出面,你不许再打扰她!”
良久,威廉说,“你就不问问,为什么救她?”
“关我什么事?”
“……”威廉被呛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那句你母亲究竟……,活?忽然部署了这么久,却没有勇气问出来。
他怕,得到确定的答案。
心底仅存的一点点希望,会破灭。
捂着抽痛的心,威廉声音有些弱,“…她怎样?孩子没事!”
“孩子?你还敢问我孩子?”只要想到下午的那一幕,顾子墨吃人的心都有,“威廉先生,不管你恨也好,怨也罢,但那终究只是你一个人的事!本身破坏他人的家庭,那就是十恶不赦!你又凭什么又把莫念的人生也掌控?
凭什么?
你是她的谁?
要你相认,你张了得嘴吗?
绕了这么多圈子,无非就是想发泄你自己的私欲,但关她什么事?
当年她也只不过是刚毕业的学生,在痛失父母后,你知不知道谢家对她的意义?在订婚典礼上,那样对一个什么都不懂,对未来充满憧景的新娘!
你真够冷血的!”
“……”
“为了怕我对她的记忆不深,假装杀人,再故意让她替我挡一刀?”
“……”
“一步步,你筹谋的不错啊!”
“……,我那是……”
“你那是什么?当然你可以说,那是为她好!如果不是你,我和她根本没有交集的可能,但是你想过自己嫁的男人,将要共度一生生枕边人,就是曾强-奸她,毁了她的婚礼和人生的人,她心里是什么感觉?要问怎么认识的?你怎么回答?”
“……”
“因为一场强-奸!”顾子墨发了狠,“你不是想救何念瑶吗?那好!可以!但你想问的问题,想问的人,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她死了!”
“噗!”一口血,直喷而出。
那一声声控诉,堪比最残忍的酷刑,让威廉原本抽痛的心,一次比一次难受。
原本因为伤势,本就惨白的脸,这下更是毫无血色。
那一声残忍的‘她死了!’一下子击得他瞳孔都在扩散。
一时间,白色的床,刺鼻的消毒水以及胸前那艳红的血,让威廉好长时间里说不出话来,于他这个打击堪比摧毁他的一切。
良久,他张嘴,“死了?死了?上次他婚礼,不是她?白衣黑发,不是艾青?”
“是她!”
肋骨受伤的威廉,听到这个,一下子起身。
起到一半,又因为剧烈的疼,跌了回去,“是她,真的是她!太好了,太……”
“可是她没几天就被烧死了!”
“……”
“知道为谁吗?为你一心想救的何念瑶!”
“NO!”
“NO?”顾子墨赫然转身,冷眼瞧着脸色苍白却胸口剧烈起伏的男人,一字一句的说,“因为顾亦朗一心想扶正何念瑶,因为顾亦朗一心想让妻儿入祖!可是婚礼那天他却怕了!他怕有朝一如对薄公堂,所以再次下毒手!”
“……”
随着顾子墨的离开,飘落在威廉眼前的,是一张两个多月前的报纸。
入目的社会头版,写着:昨夜淡水区桦树林大火,死者身份不详,两女一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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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所。
反拷一天一夜,何念瑶没喊一声疼。
同样,不管警员怎么询问,她也没开口说一声。
心灯一灭,对人对事,她无欲无求,随便怎样都好。
夜里的时候,她感觉有人摸,时不时的会在看不见的黑暗里,有人偷-窥,好在夏初的夜,不算多么漫长,在太阳初升,公务人员开始上班的时候。
何念瑶以为,等待她的又是数不清的各种审问。
只是没想到,狱警开门,竟说,“何念瑶,你可以走了!”
“…呃?”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走?是出去吗?”
“不想出去?”狱警看上去,不怎么耐烦,冷着脸拉扯着她到了外面,只听咔嚓一声,那背拷着她的手铐便打开。
“行了,虽然放是放了,但你嫌疑还没彻底接触,近期不能离开海城!”有警员过来,这么和她说。
何念瑶像懵了似的,抬脚就要往外跑,跑了两步又有些不确定的问,“我真的可以走了?”
“24小时到了,还不想走?想关48?”
“不不,谢谢!”
迈出看守所大门,重新嗅着清新的空气和明媚的阳光,如果不是前来接她的迈克按长了喇叭,何念瑶几乎还不敢相信。
一路的喜悦,直到来医院,看到床-上重伤的威廉,她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走过去,何念瑶一番道谢,仿佛除了谢,她真的无以为报了,却就在这个时候满怀感恩的时候,听到推门进来的迈克喊了声:
“连先生,该换药了!”
“……”何念瑶惊得噌的站起来,“你说什么?”
迈克像是介绍似的说,“连先生,怎么,何小姐不认识?”
“不不不…”何念瑶一下子丢掉手里的毛巾,也不敢再靠着病床了,几户就像见了鬼似的转身就跑。
“何小姐,你往哪跑?”大块头的迈克,像拎小鸡似的,根本没费什么力气,不但把何念瑶拽了回来,还顺手锁了门板。
他把药膏和纱布之类的往何念瑶怀里一塞,“给先生换药!”
“我我,我……”何念瑶想说,她笨手笨脚,怕弄不好,又在威廉投眼神过来的时候,把话生生咽了回去。
如果说,刚才是兴奋、感激。
那么这会就是恐惧、哆嗦和害怕。
要她怎么接受,那个一直被她看不起,因为孩子的病情,几次讽刺并扬言治不好,就让他下岗的小医生,竟然就是那个在黑暗里,一直安排她行事的冷血魔鬼?
难怪,她对自己的事这么清楚。
难怪,她总感觉,他有些熟悉,原来这一切……,小医生威廉,就是那位新进掌控整个夜氏家族的神秘义子?那个传闻冷血又……
突然一个眼神,何念瑶吓得消毒水吧嗒掉在地上。
“对,对不起,我我……”
“怎么,很怕我?”威廉眯了眼,教人看不出喜怒,迈克却知道主子杀人的死都有。
何念瑶抖着,手捏着棉棒,一点点的往前靠。
才发现换药的前提,应该剪刀之前的纱布,她放下棉棒,又抖着手握起小剪刀,几次呼吸这才调整心态,忐忑的说,“我,我剪了,可能有点疼,您您,您忍着点!”
威廉只看不语。
何念瑶越紧张,一不小心,那剪刀就戳到指腹,不等她有下步动作,这时一只略带擦伤的大手便握了过来,“疼吗?”
威廉语气温柔的问。
何念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掌心巨大,干燥又带茧,她很清楚,那茧子不是因为长期拿手术刀所致,而是枪是刀,又或是其他更嗜血的武器所致。
“不,不疼!”就算疼,她也不敢喊。
这刻,她还不如热锅里的蚂蚁,对于他的恐惧,那是自幼小就开始一点点潜入骨髓、渗透血液的的畏惧。
她怕他,怕极了。
怕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威,不,连,连先生,我……”她舔了舔嘴,想问,为什么救她,又在低头的时候看到握住她的那只大手,一点点爬上她的胳膊。
顺着胳膊,又滑进脖子里,五根粗粝的手指,一点点的移动。
随着握住,她顿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威廉却笑,“像,这张脸,还真像!”说着,猛地五指收紧,又收力,“何念瑶!”
“…咳咳!”何念瑶窒息,抓着威廉的手向久掰,“连,连先生,我错了,我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车祸的事……,我不是故意的。”
“是吗?”
“是是,我以后再……”感觉握着她脖子的手,又使力,何念瑶猛得又是一阵咳嗽,刚想再求情,这时呼吸一畅,他收了手。
刹那,何念瑶几乎磕头的心都有了,嘴里无语轮次的说着各种检讨,就在她紧张和极度忐忑的时候,头顶威廉说,“换药吧!”
闻言,何念瑶松了口气,刚伸手过去,突然手腕一紧,下秒不但被迈克困在怀里,两手还被他紧紧的固定住。
而她面前的威廉,那个恶魔。
就握着那把剪纱布用的剪刀,凑到她的手背上……,被剪的片刻,何念瑶疼抽了,想抽手,又被迈克紧紧握着,“啊!”
“啊?”威廉眯眼,“很疼?”
生剪手背,能不疼?可是她敢喊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