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再看那主持方丈,他的目光竟也停留在刚刚的那个背影之上。
心中带着某种不详的预感,白雪盈迈着步子随众人一起走进了大殿。
司徒嫣按照白雪盈说的方位,果然找到了如厕的位置。
虽然她刚刚只是跟白雪盈撒了个谎,但还是走了进去。
这寺庙之中都是和尚,自然不会靠近女子的如厕,而那些或许果真存在的神明,也定会远离这样的污秽之地吧!
在里面呆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约莫着白雪盈她们也差不多完事了,才从如厕里走了出来。
还好这寺院当中似乎并没有多少女香客往来,所以那如厕当中干净的很,并无什么异味,否则自己在那里闷了那么久,也被那腌臜之气给熏死了。
可是除了如厕她刚走了几步便愣住了,因为眼前的景象竟与自己来时已经大大的不同,路也不是原来的路,之前明媚的阳光消失,只见前面的一片阴沉的烟雾缭绕之气。
司徒嫣怔怔的站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曾经也听说过鬼打墙一说,但是什么样的鬼敢到寺院里来作祟!
这时一个身影慢慢的从那飘渺的烟雾中走来,司徒嫣定睛瞧着,随着那人越走越近,却发现那人正是将他们迎进来的方丈大师。
方丈在离她尚有五步的地方站定,嘴唇微动,声音空灵而高远,
“女施主本不该在世上,为何还要在心中强留执念!”
司徒嫣身体一听,身体当时僵直在地,似乎丝毫不能动弹,没想到他竟然能一眼看破自己的真身。
强自定了定心神,道:
“既然大师能看清我的本身,定然也知我心中所存执念之根源,还望大事体谅!”
方丈鹤发童颜之上看不出悲喜,只那一双清透的眼睛露出了一丝叹息之色,
“你心中所怨所恨皆非起于你的本身,你又何苦为了她人之痛而甘做那些要沦为阿鼻地狱之事,施主,放下吧!到你该去的地方去。”
司徒嫣心里大惊,此人竟然能内心明镜至此,将她的本心看的如此通透,曾经受过高等教育一向只相信科学的她,此时也不由得不对面前的这个白发老人心生敬畏。
她拖着僵硬的身躯,朝方丈深施一礼,道:
“方丈大师道法高深,民女佩服之至,但是相信方丈也看得出,我本不是这里的人,确切的说,我的魂灵并不属于这个朝代,在这里无一个亲人,甚至连冥府的花名册上都没有我的名字,即便我愿意离开,我又能到哪里去?”
方丈抬手捋了捋鄂下的长须,道:
“这个施主不必担心,贫道自己会将你送回原来的世界去,你只要安心上路即可。”
方丈说罢袍袖一挥,司徒嫣感觉自己的身体忽的向后虚浮的退了两步。
再一低头,自己的身体已经倒落在地。
她急忙朝自己的身上看去,已经恢复了一身大红的结婚礼服,胸前那带着一片血迹的破洞,正是被子弹穿透的地方。
目光不由自主的又朝方丈那双深不见底的明眸中望去。
随着方丈口中念出的那些不知是咒语还是经文的东西,司徒嫣感觉自己正徐徐的往上方飘去,心中一片混沌不堪。
前世的回忆,和今生的经历不断在脑海中翻滚,但是唯一清晰出现的,却是白千墨那张带着银色面具的脸,正在朝她微笑。
不,自己不能就这样离开,即便自己只是一缕幽魂,即便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司徒嫣,但是,既然上天又给了自己一次生命,她就不能轻易的放弃。
司徒嫣的心在剧烈的挣扎中忽然从混沌之中撕开一条裂缝,这时耳边忽然隐隐约约传来白雪盈的呼唤之声,似乎离她很远很远,在那片飘渺烟雾的尽头。
她拼命的大喊着回应,但是就连自己听不到一丝的声音,眼见着自己离地面上的那具身体越来越远,司徒嫣会让想起了白雪盈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不要看他的眼睛。”
她努力的想要将自己的视线移开,但是那方丈的眼睛就好像有某种魔力一般,能将人吸食进去。
司徒嫣慌乱之中用力将眼皮瞌下,身体便开始迅速下沉,只觉耳边似一道惊雷炸响,然后刺眼的阳光便照在了她的身上。
睁眼之时,只见那方丈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随后甩出一串佛珠打在了她的身上。
司徒嫣刹那间只觉得形神剧烈,眼前一黑,便跌入了无底的深渊之中。
再醒来时,已是一片漆黑的夜晚,她睁开眼,便看到一位衣着华美满身珠翠的贵妇站在自己的跟前。
浑身入骨的疼痛令她倏然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还躺在那里,心中再次惊骇,原来自己的魂魄,虽然还能回到那具身体,但是却无法再控制她。
她再想回到身体里,却无法再靠近,因为压在那具身体上的一串佛珠,正不断的散发着耀眼的芒刺,只要她稍一靠近,便觉浑身疼痛无比。
看来,自己的魂魄,刚刚应该就是被那串佛珠剥离出体的。
“为什么会这样?”
司徒嫣不敢相信般的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