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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沟乡党政办主任周倚翠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见下班时间到了,将办公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番,站起身来刚准备走人,只听见头顶上传来的咣的一声巨响。
定了定神后,周倚翠醒过神来了,这是楼上的书记大人又发飙了,一定是昨天帮其新买的茶杯又遭殃了。
这两天吕德昌的火气可不是一般的大,于是茶杯被遭了秧,周倚翠已帮他买了两只新茶杯了,明早又得去买第三只了。
周倚翠猜想的一点不错,这茶杯确是吕德昌砸的。挂掉大儿子的电话,他一再提醒自己要冷静,但最终还是没忍得住,伸手拿起那只用了不到二十四小时的真空玻璃杯,将其狠狠的砸向了墙角。
吕德昌一连做了五、六次深呼吸,才让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下来。昨晚今晨忙着将小儿子从派出所里捞出来,经过一天的折腾后,不光人没捞出来,反倒生出了更大的风波。
吕书记深知云州晚报真将他儿子的事登出来的话,势必会牵扯到那不明不白的服务费,这对于渔业公司和老吕家都可以说是灭顶之灾。如果真到那一步的话,对他而言,丢官挂印还是轻的,牢狱之灾正在向他招手。
吕德昌现在考虑的已不是如何捞小儿子,而是他自身的政治命运和老吕家的兴衰成败。
一脸抽了两支烟以后,吕德昌走到红色的电话机旁,熟练摁了一组号码出去。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吕德昌的腰立即佝偻了下来,脸上关着谄媚的笑,巴结的说道:“喂,书记嘛,您好,下班了没有,已经到家了呀,那好,我现在就过去,陪您老好好喝两杯。”
吕德昌的这个电话是打给县委书记陈大年的,经过之前的一番思考,他敏锐的意识到,要想度过眼前这道难关,必须请陈书记出马。
这段时间,吕德昌为了能搭上县长孟传祥的线,已很久没去陈家了,今天是不得已而为之,先渡过眼前这关再说,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吕德昌上车后,给吕海成打了个电话,让对方回家一趟,将书房的一箱茅台放到车里,然后将车开在乡中心小学的路口等他。
陈大年一辈子为官清廉,只好杯中物,吕德昌能取得他的信任,除了年轻时工作能力出众以外,也投其所好,不时陪他喝点小酒拉近一下感情。
吕德昌之所以让儿子回家拿酒,是不想听老伴唠叨,二小子如她的命.根.子一般,吕海功一天不放出来,他的耳根便别想亲近。
吕德昌驾车来到乡中心小学门口时,远远的看见大儿子的车正停在岔路口呢!他将车开过去,让吕海成将酒放在他车的后备箱里,便径直向沧河县城驶去了。
在此过程中,吕德昌一句话也没和吕海成说,后者也没敢招惹他,搬完酒以后,便一直站在路边,等他老子的车走远后,他才上车回家。
“嫂子,书记呢?”吕德昌敲开陈家门后,问陈大年的妻子道。
“在书房呢,德昌,你多劝劝她,退休又不是杀头,整天闷闷不乐的,长此以往,还不憋出病来!”陈妻低声对吕德昌说道。
“嫂子,你放心吧,我今天就是来好好陪陪老书记的!”吕德昌满脸谄笑道。
谁知吕德昌的话音刚落,书房门便打开了,陈大年怒声喝道:“老,老,我哪儿老了,多了不说,再干个十年,我一点问题也没有!”
吕德昌听到这话,忙不迭的迎上前去,一脸巴结的说道:“书记,你瞧我这张嘴,越来越不会说话了,您一点也不显老,我们俩如果一起出去的话,别人一定说我比您年龄大呢!”
陈大年强势了一辈子,现在眼看船到码头车到站了,这种难言的失落之情,不是亲身遭遇的人无法体会。
“德昌,你陪老陈好好聊聊,我帮你们炒两个菜,一会好好喝两杯。”陈大年的妻子边说,边向吕德昌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陪对方去书房里聊。
知夫莫若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