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长歌敲门的手犹豫了一下,又听那妇人的声音继续传来,这次柔和了许多,“儿啊,你多少吃点东西吧,气坏了身子还怎么回书院?那个小娼妇给你扣了这么大顶绿帽子,老娘待会儿就去她家把聘礼连本带利给你讨回来。”
和魏俞对视一眼,百里长歌算是明白了几分,里面说话的这位想必就是潘杨的娘了。
抿了抿唇,百里长歌轻轻叩动门扉。
“谁啊?”那妇人语气中的凌厉不掩分毫。
“我们是公门中人,因为秦姑娘的死,有些细节想当面问一下潘公子。”百里长歌说着便站到一旁。
妇人闻声赶紧过来开门,左右瞟了一眼百里长歌和魏俞,这才敛去几分情绪,道:“两位官爷,你们来得正好,快请里面坐。”
二人没说话,跟着她进了客厅。
妇人赶紧煮了茶奉上,这才唉声叹气道:“官爷,你们可一定要替民妇和我儿潘杨做主啊!秦黛那个小贱人原本早就收下了我们家的聘礼今日大婚的,谁料她竟会在昨夜跟情郎私奔跑到祭坛做出这种丢祖宗脸面的无耻之事来,哎哟哟,我都不好意思替她说出口了。”
百里长歌抬眼看着面前这个四十刚出头的妇人,一身靛蓝色罗裙,外罩同色棉袄,是滁州满族的时兴样式,她皮肤不算很白皙,眼尾挑出刻薄的弧度。
百里长歌喝了一口茶,很客气地道:“能不能请令公子来堂内说话?”
“唉……”妇人一听立即皱了眉,“杨儿自昨日从滁州城亲眼见到那小娼妇与情郎殉情后回来就不吃不喝到现在,我怎么劝他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
“令公子大概是伤心过度吧?”魏俞立即道:“真难得他深情至此。”
“可不是嘛!”妇人眉头皱得更深,愤怒道:“亏得我们潘家把她当宝供着,没想到她在临死前还给我们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真真是气死人了!”
不多时,潘杨被叫到前厅来。
昨夜天色昏暗,百里长歌并没有看清他的面容,此刻一看,除却他布满血丝的通红双眼,这个人长得非常俊秀,行止之间自有一股书生的清雅气息。
潘杨缓缓走至他们旁边坐下,“请问二位官爷有何事?”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沙哑得厉害,百里长歌听得出来,他的声音,还隐隐含着一丝颤抖。
“潘公子请节哀。”她示意魏俞拿出笔墨记录,又道:“秦姑娘的死我们也很遗憾,今日前来是想多了解一下情况。”
“嗯。”潘杨轻轻点头,百里长歌眼风扫到他的指甲深深扣进扶手。
“你跟秦姑娘的婚约是属于哪种?”百里长歌问。
“这……”潘杨抬起头来,似有诸多不解。
“我的意思是,你们俩是青梅竹马指腹为婚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百里长歌解释道。
“我们俩……”潘杨顿了顿,“是指腹为婚,也算一见钟情。”
“哦?”百里长歌微微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