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姚瑶的叙事语气,再细思她说话的语言逻辑,即使顾久修再不愿接受现实,也不得不相信姚瑶所说的这一番话。
虽然姚瑶讲这番话的动机,只是为了挑拨顾久修和小爵爷之间的关系,但她陈述的事情却也是句句属实,并不是为了诓骗顾久修而瞎编的胡话。
顾久修不禁想起,当年在伯爵府训练营和洛予天相遇的时候,洛予天是否仅仅只是因为看中他这一双像极了林言玉的眼睛,才勉为其难地看完顾久修用他那拙劣的演技、自导自演的一场尴尬的戏——顾久修现在回想起当初,他没脸没皮地对小爵爷说“因为我喜欢小爵爷啊”、“小爵爷只能和我睡”之类不经大脑的话来,就连他自己都忍不住犯起尴尬症了……倒也着实是委屈了陪他演戏的小爵爷。
姚瑶见顾久修出神发呆的模样,抬起手在他面前上下晃动,以此召回顾久修的神志:“嘿,顾九,在想什么呢,看你想得这么投入,不会是又在想男人吧?”
顾久修回过神来,对于姚瑶的调侃笑而不答,抬头露出一脸赖皮相:“姚瑶姐,你还知道哪些有关于小爵爷的小道消息,快一并说给我听听吧。”
姚瑶斜眼乜了顾久修一眼:“哟,看看你这尾巴摇得欢快的模样,态度转变得也太快了……可惜啦,虽然我在伯爵府耗费了这么多时日,对小爵爷的消息却是知之甚少,何况,我至今都没查明小爵爷的修为究竟如何。”
姚瑶叹了口气,查明小爵爷的修为等级是钟云倾后期吩咐的首要任务,可惜洛予天在伯爵府的时候,成天游手好闲,不是斗鸡就是遛鸟,不思进取,不听劝告,是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
姚瑶从回忆中回过神,不忘调侃一下顾久修:“而且,你想了解的是有关小爵爷的感情史吧?我这还真没探听到什么消息。”
姚瑶一眼看穿顾久修的小心思。
顾久修不无可惜地叹气道:“我原先还一直以为自己是小爵爷的初恋,在万兽窟呆过的七年里,就是因为牵挂小爵爷对我过份思念,着急赶回来,这才加强了我的意念不被万兽窟的兽神控制。”
姚瑶听了顾久修随口编来的谎话,拍拍顾久修的肩头,道:“你真是太不要脸了!不过呢,我说你也不必太在意林言玉的存在,毕竟,谁是谁的替身,你俩没有明确去留之前,一切尚未可知,别灰心,别气馁。”
顾久修:“……”
说到最后一句,姚瑶冲他甩开两个媚眼。
姚瑶的语气明明是想安慰顾久修的意思,话语之间却是怎么听都不对劲。
顾久修不禁感叹,小爵爷当初是出于什么原因才指名留下林言玉的呢?一个六、七岁的小屁孩,毛都没长齐,见到比他大一两岁的女孩子,总不可能就一见钟情了吧?就算小爵爷情窦初开……如今有顾久修在,小爵爷稍稍权衡利弊,都会分分钟舍弃林言玉!
顾久修“哼”了一声,管他林言玉是不是小爵爷的初恋,反正现在小爵爷对他百依百顺,等事后见到小爵爷,他一定要当面问清楚,而且他还要当着钟云倾的面,开口问小爵爷要血泪玉。
他就不信了,难不成小爵爷还会舍得拒绝他!
思及此,顾久修心里多了几分底气,对调侃他的姚瑶硬气道:“好歹我是妖兽驯兽师,林言玉算什么,小爵爷怎么可能舍我留她。”
姚瑶微微勾起唇角,调皮一笑:“理由很简单呀,毕竟林言玉是洛予天可以操控的活死人,比你好控制。”
顾久修闻言,略微一顿,闷声道:“我喜欢洛予天,不管他让我做什么,我也会去做。”
姚瑶明艳的笑脸带着温柔的笑意,接过顾久修的话,应道:“想必小爵爷也知道,你对他的喜欢足以为他奋不顾身,但是——”
姚瑶话锋一转,轻声道:“你要怎么确定,你的感情对于洛予天而言,是不是负担?”
顾久修一愣:“什么意思?”
姚瑶抬眸看着顾久修,明亮的眼睛眨了眨,道:“比方说,洛予天为了稳住你,假意接受你的感情,这也是常有的戏码吧。平时多哄你几句,偶尔跟你上上床,看,如此简单便能留下一个妖兽驯兽师,任谁都不觉得吃亏。”
姚瑶说完这些话,屋内忽然陷入沉寂。
她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黑着脸的顾久修,嘻嘻哈哈赔笑道:“我只是乱说一通的,你别往心里去。”
……
姚瑶收拾完顾久修用过膳的碗盘勺子,端着托盘踏出门外。
顾久修单独留在屋子里,例行抱着红骷髅呆坐了一会儿,满脑子都被姚瑶刚才那一番言论占据着。
顾久修一默,忍不住在脑海里询问系统:“故事的结局,王霸气何去何从?”
【系统提示:无可奉告。】
听到这句提示,顾久修再度沉默了。
好吧,即使洛予天并不是真心喜欢他,他也会帮洛予天达到目的之后,重返现代。
心里头冒出这么一个念头,暂时将无解的感情问题搁置一边,顾久修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
他将红骷髅安置在床榻上,下了床榻想要四处观望查探,看看自己现在身处何处。
顾久修走到门口,打开半阖的房门,原想出去走走看看,推开门的那一瞬间还没反应过来,抬脚踏出去的那一刻,顾久修陡然浑身炸起一身鸡皮疙瘩!
抬出去的左脚,悬在半空中迟迟踏不下去。
顾久修硬生生地缩回脚,两腿一软,整个人失去重心跌坐在地上——在顾久修面前,不过是门槛之外,脚下却是凌空的万丈悬崖!
就好似现代的玻璃栈道那样,门槛之外的走廊之下是垂直下落的悬崖,或许脚踩在“隐形”的走廊地面上是实心的感觉,但是具有强烈恐高症的顾久修,却是怎么也踏不出第一步。
他浑身发抖,颤巍巍地伸出手,费劲地重新阖上房门,还未能喘口气,房门就又被人从外面推开——
顾久修双腿蹬地,往房间里后退了数米,他昂起头,只见蒙面的黑衣人站在他面前,正垂眸俯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