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曹顺的话,杜太师和舒明澈相视一眼,两人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御书房在整个皇宫之中也算得上是比较明显的地方,有曹顺引路,过不了多久杜太师和舒明澈便来到了御书房门口,曹顺将两人安置在门外,并提醒道:“太师与舒公子请稍后片刻,奴才这就去通报!”
“那多谢公公了。”杜太师是三朝元老,格外注重礼仪,此刻也不例外,舒明澈站在他身边,思考着两人一路走来的谈话内容,若有所想。
不得不说,曹顺的效率很高,才进去一会儿就又出来了,脸上热情无比,“太师、舒公子快,皇上和太妃有请。”
杜太师和舒明澈见状也不拖延时间,跟在曹顺身后步入御书房。
“老臣叩见皇上、太妃。”
“明澈给皇上、祖姑母请安。”
两人纷纷行礼,齐皇见杜太师年事已高,又是自己的授业恩师,自然不会让他这么大年纪还站着,吩咐二人平身后又对曹顺道:“给太师和舒公子准备椅子。”
“是。”曹顺低着头离开,不多时便有四个小太监分别抬着两把梨花木椅走了进来,放在合适的位置。
杜太师和舒明澈相继落座,扫了一眼御书房中的人,除了齐皇和舒太妃外,还有几人,看着面孔略显陌生,但仔细一看又觉得有些熟悉。
“父皇,既然您和祖奶奶有要事与太师、舒公子详谈,那女儿和夫君就先不叨扰了。”
女子这身华服以湖绿色为主色调,刺绣精美无比,并以宝石稍加点缀,袖子是鹅黄色的,花纹繁复,透着一股奢华与贵气,颈上绕着红宝石项链,如此撞色的装扮非但没有让人感觉到俗气,反而增添了她明丽的气质,不同于齐都女子以飘逸柔美为主的装扮,坎肩翘起,彰显几分英气。
五年时光,很多人、很多事在变化,成长的人不知是祁玥和叶薰浅,或许还有元媛。
拓跋烈身着棕色长衫,头戴属于漠北王族才能佩戴的尖帽,腰间悬挂着一柄弯刀,天生贵气,英武不凡,他身边还跟着两个长相极为相似的小鬼头,皆为标准的一身漠北装扮,若是不细看,陌生人很难辨别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媛儿和贤婿是自己人,无需避嫌。”
齐皇见拓跋烈和元媛从座位上起身欲离,连忙朝他们两人招手,示意他们坐下。
“这……”
元媛和拓跋烈对视一眼,心中有些迟疑,她虽为大齐公主,但是嫁到漠北,此生便是漠北人,父皇这么做……究竟用意何在?
难道就不怕他们夫妇二人知晓什么到最后做出对大齐不利的事情吗?
拓跋烈见状握住元媛的手,摇了摇头,清声言道:“媛儿,既然岳父大人都这么说了,你就不要计较这么多了,你们父女二人五年不曾相见,难道就不想多处个一时半刻吗?”
“贤婿说的有理,坐,快坐下。”
齐皇嘴角弯了弯,旋即爽朗一笑,似乎对拓跋烈的领情感到十分满意。
“是呀母妃,孩儿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金光闪闪的宫殿,还想多看一会儿呢!”
两个小鬼头扯着元媛的衣袖,摆明了是和拓跋烈一个鼻孔出气,齐皇见状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既然朕的两个小外孙喜欢,那不如在皇宫里住个十天半个月的,玩个够,怎么样?”
“好呀好呀……”
孩子爱玩是天性,此时见齐皇这么热情好客、和颜悦色,立刻就把进宫前元媛千叮万嘱的话抛诸脑后,元媛心里生气,却碍于齐皇和舒太妃在场,不能发作。
“父皇,小钧和小乐年纪尚浅,又十分调皮,女儿怕他们在宫里小住,给父皇和祖奶奶添麻烦……”
元媛瞪着两个小鬼头,这下子他们不敢再多话了,只能可怜兮兮地瞅着拓跋烈,似乎在希冀着自己的父亲为自己支招,然而拓跋烈也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瞬间将他们心中的那股蠢蠢欲动的火尽数浇灭!
“怎么会呢?”齐皇黑眸闪了闪,不动声色地说。
“岳父大人,皇宫虽然美得金碧辉煌,但是哪里有草原的壮阔来得自由自在?”
拓跋烈是聪明人,又怎会不知齐皇这话明面上是想和这两个小外孙多亲近亲近,可实际上是想软禁他的两个儿子?
听到拓跋烈的话,元媛脸色稍霁,她出身皇家,能够在没有强大的母族背景下活到今日,除了依靠平时低调为人从不惹是生非外,还有过人的心智和理智。
“外公,父王说小钧和小乐是草原上的鹰,要在草原的天空上自由自在地翱翔,所以不能待在皇宫里玩儿了!”
两个小鬼头倒要机灵,其中的哥哥拓跋钧有模有样地说,令在场之人纷纷侧目,暗叹这孩子人小鬼大,也不是个容易糊弄的主儿。
元媛听罢如释重负,亲自捧着茶走到御案旁,给齐皇斟茶,“父皇有所不知,小钧和小乐第一次来到齐都,对这里异于漠北的建筑感到十分新鲜,所以才想多参观参观,但是,您知道的,这不过是孩子心性,真让他们在皇宫里住着,恐怕不出二日就能把皇宫闹个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哦,这么调皮,那朕倒是好奇了!”齐皇捧着茶杯,轻抿一口茶水,胡子动了动,笑着对众人道。
舒太妃的头发似乎比五年前更加花白了,她手执龙头杖,显得沧桑而威严,在见到拓跋钧和拓跋乐的一刻,脸上浮现出长者才有的和蔼之情,感叹道:“难道说比祁王府的那个小魔王还要调皮?”
提起祁宝贝,恐怕大齐皇宫之内无一不闻风丧胆,叶薰浅不在祁王府时,祁宝贝便进宫和皇后一起住,第一天拿着弓箭射落婢女头顶的发簪,第二天把马蜂窝给捅了,引得无数宫女太监被蜜蜂蛰的满头包,第三天在御膳房的膳食里下泻药,结果后面一整天皇宫里的茅厕都人满为患……
就是因为这般调皮,齐皇和舒太妃打消了让祁宝贝长住宫里的打算,否则,以他们的性子,控制不住叶薰浅和祁王府,又怎会不拿祁宝贝来牵制她?
“祁王府?”
一听到这三个字,拓跋烈和元媛异口同声,默契得有些不像话,然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一瞬他们心中所想。
记忆穿越五年的时光距离,仿佛回到了最初,拓跋烈还记得他在凤凰山脚遇袭后遇到的女子,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可惜造化弄人,她终究不属于自己,不属于漠北无边无际的草原,她愿意为了祁玥画地为牢,偏安一隅……
元媛脸色有些不自然,想到了自己和叶薰浅、祁玥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那时她得知自己要和亲漠北,永远离开这片土地还有她一直喜欢的男人,心如刀绞……
这些年来叶薰浅的消息同样时不时传到漠北,并非她和拓跋烈刻意打听,而是叶薰浅和祁王府名气太大,短短五年,她打造了九州大陆上第一座拥有公共马车的城池,创办了直追九州学院的祁贤学府,还发行了齐都日报。于潜移默化间改变了齐都百姓的生活方式,影响着大齐乃至天下的商业格局!
只要提到“祁世子妃”这四个字,齐都无人不称赞有加,风头直追五年前的祁玥!
于是,再也没有人会说她配不上祁玥!
“呵呵,贤婿与媛儿真是心有灵犀。”
齐皇笑呵呵地捋着自己的胡子,瞧着拓跋烈和元媛,然后继续道:“说起来,那祁王府的小世子只比朕的两个外孙小那么两个月呢!”
听到这,元媛立刻掐断自己脑海中属于那个男子的影像,对齐皇道:“父皇,既然小钧和小乐与祁王府那位小世子年纪相仿,女儿倒是想带着他们去祁王府走一遭,孩子嘛……差不多大的才有共同兴趣。”
“媛儿说的极是,小婿也这么认为,辜负了岳父大人一番盛情,心里实在是愧疚不已。”
拓跋烈知道元媛心中所想,无非就是借此拒绝让两个孩子住在宫里,皇宫守卫森严,倘若齐皇这个老匹夫动了杀心,那对他们可是大大的不利!
“哦对了,不知太师大人和舒公子急忙赶来,所谓何事?父皇您别光顾着和女儿说话,倘若怠慢了太师和舒公子,那就是女儿的罪过了!”
元媛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到杜太师和舒明澈身上,不想让齐皇有过多的时间来打自己的主意,虽说父女连心,但是皇家向来没什么纯粹的父女之情,所谓的父女之情,都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
如今,她是漠北的烈王妃,夫贵妻贵,夫荣妻荣,不管曾经驻在他们心里的人是谁,至少现在,他们才是彼此的依靠,至于齐皇,元媛相信,倘若有朝一日她失去了自己的作用和价值,她的父皇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丢弃她,就像当初对待元毓那样,所以,她用不着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