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封折子递了上去,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自然再没人纠缠于贾府里那些关于孝不孝气不气的八卦小事。
站在早朝的队伍里,琮哥儿即使排在差不多最末尾的位置,依然能够感觉到来自于四面八方的满是恶意或者愕然的打量目光。
有些甚至带着控制不住的愤怒。
微微低着头,掩饰住嘴角的闲适,装出一副有些憔悴心慌的样子,眼角的余光却是带着些恣意欣赏着这人生百态。
惊慌好啊,愤怒好啊,这些人越惊慌越愤怒他心里便越是舒坦。
这些年来他一直收敛隐忍,即使考中了状元,也都尽量收敛,即使被钦点御前,也都是小心仔细的做着一些幕后的事情。
难道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人看作好欺负吗?
难道他就真的是一个能够忍气吞声,任人搓圆捏扁的包子?
有事没事的便要撺掇着二房那边搞出一些事情来,真当他贾家无人了吗?!
自从昨日看过老爹之后,他的心中便有股火在烧,如果不做点什么将那些黑手烧掉,恐怕会反过来烧到自己。
也因此,他拒绝了徒睻想让其他人递这那封折子的主意,只在旁边看着,总是不够尽兴!
几年来只要二房那边有所动作,他便不留手的打压回去,这不但是为了两房同姓,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
也是为了给背后的那些人一些警告,贾家的大房并不是好惹的,别讨不到便宜反惹得一身腥。
不过,这警告可能真的是太温和了,所以那些人不但没有收手,反倒是被养肥了胆子......
既然那样温和的方式不管用,那现在这样的呢?!
微垂着眼角,掩饰住眸中少见的那份狠辣,听着朝堂上那两拨人又吵了起来。
“陛下,荣国府能够主动按律归还功勋田以及勋宅,正是心念陛下,心系朝廷。
当真不愧为开国功臣之后,按理应当予以褒扬才是......”
话还没说完,便已经被人给抢了过去,“陛下,这功勋田以及勋宅是否收回,应是陛下与朝廷的事情,既然没有明文下旨,那自然是由得他们继续住着,现在荣国府却将朝廷与先帝的赏赐主动送还,实在是大不敬......”
“竖子,岂能如此狡辩,律法如此......”
“陛下与朝廷诸公的意思自然应是在律法之上......”
哎,琮哥儿也没想到,事情竟然还能向着如此诡异的角度发展,说实话,他还是有些想当然了,骨子里还有着那种‘依法治国’的思想,却没想到这可是古代啊,皇帝陛下一人可决一国生死的古代啊!
耳边听着那些越来越乱七八糟的辩驳声,忍不住的便有些泄气,只是心里的那股火却更旺了起来,一张玉色的小脸被气的红扑扑的。
抬起脑袋向着那些正在争吵的人望过去,不期然然的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向着自己的方向眨啊眨的,看到自己抬头,还作出一副怪样子......
琮哥儿只感觉那满腹的怒气犹如被一根针狠劲的戮了一下,连带着那不舒服的感觉都犹如气球一样嗖的一声飞不见了。
深吸口气,是啊,有什么好气的,这个国家皇帝最大,他现在可就是站在皇帝的后面呢!
这些人再吵,最后还不是上面那位一言而决,哼哼,到时候......
心思猛然间定了下来,现在想来,昨天见过老爹的惨状之后,虽然行动还是正常的,表面上也只是比平常更加激烈了一些。
但是他心里却早已经有了一种毁灭的*,甚至连同归于尽都在所不惜,这也就是徒睻所担心的吧?
为了消除他的这种不良状态,竟然在他情绪最激烈的时候,满朝文武众目睽睽之下,不但对着他眨眼睛,还做鬼脸?
心里终于涌现出笑意,也有感动,再次抬头看向徒睻的方向,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无事。
看到徒睻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琮哥儿又忍不住牵动了下嘴角,好在理智还在,左右看了看,发现身边众人的目光都已经被坐在高位上的皇帝给吸引了过去。
忍不住撇了撇嘴角,这还真的是一位好哥哥,为了弟弟的面子,竟然又将茜香国的事情给翻了出来吸引众人的目光。
这不是早就已经有了结论了吗?茜香国此次派过来的出使的人又没有什么重量级的人物,直接交给理藩院就是了。
难道又有了什么变故?
仔细听下去,竟然将差事直接交给了五王爷,理由是来使里面疑似有一位尊贵非常的人物。
五王爷那里一听这话,脸色不禁白了一下,虽然仍是恭谨的接过了任务,但怎么看都有些不自然。
琮哥儿心中不禁猜想,难道那人是特意来联系五王爷的?
如果真的是这样,一张好好的暗牌就这么□□裸的暴露在了皇帝陛下的眼皮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