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我抬头一看,离地两尺多高的地方有一双脚在那晃荡,可是偏就看不见是谁在说话。
“爷……爷救我啊!”
我吓得没命的往后躲,可我爷爷就像是没听见我喊似的,坐在桌子边上使劲儿往嘴里灌酒。
我几步爬到我爷爷脚边上:“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快救我!”
我爷爷狠狠一脚又把我踹了出去。我在地上连着滚了好几圈,才骨碌到寿衣边上。等我再想往回爬的时候,却冷不丁看见我爷爷站起来了,一张脸白得跟死人差不多,两个眼珠红得连点白底儿都看不见,就跟浸过血一样,看着都吓人。
我当时就吓愣住了,也不知道是该往前去,还是该往后走。就这时候,我忽然觉得脖子后面一凉,好像有人把手伸进我领子口里使劲往后拎了一下,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吊了起来,领口把我勒得直翻白眼,想喊都喊不出来。
我本来以为自己要完了,没想到我爷爷忽然往前窜了一步,一只手拿出个打火机放在嘴边上,另一手使劲往肚子上一砸,从嘴里呼的一下喷出道火龙来。
我远看着一串火光从我头皮上擦了过去,紧接着我爷爷就一步窜到我跟前,扯着我的脖领子把我拎到了外面,拖着我使劲儿往出跑。
那时候,我爷爷也不知道在躲什么东西,拉着我一会儿往东、一会儿往西的到处乱窜。我就像一条死狗似的在我爷爷手心里来回直转,分不清东南西北,他拉我往哪儿去,我就往哪儿跑,跑摔了,他就拎着我在地上拖。
没几下的工夫,我手脚就全都磨破了,嗓子也喊哑了,我爷爷却像是听不见一样,还是一个劲儿的拉着我跑。好不容易跑到水潭边的崖子顶上,我爷爷一把将我按在了地上,从自己身上抽出一根红裤带,像捆猪似的,把我的手脚背着给捆在了身子后面,伸手往歪脖树上一扔……
“妈呀”我以为自己要掉潭子里淹死了,却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下挂在树杈上,脸朝下的看向水潭子。
水里有人梳头?不是水里,是我后面……
我看见水里倒映出来一个梳头的人影,身上就跟着打了一个激灵。那个梳头的女人好像就坐在我身后的树杈上。我被挂在树枝上偏偏回不了头,只能看着水里那个倒影。
我眼看着那个坐在树杈上的女人侧着身子在树杈上慢慢躺了下来,顺着树枝伸出一只手往我背后的绳子上摸了过来。
我拼命的扭着身子,想把那个女人给甩下去,她却像是缠在树杈上的蛇一样,一点点窜到了我身后。我从水里的倒影上看见,她把胳膊伸到了我背后,却看不清她在我身后干什么。
我整个后背都在发凉,一会儿觉得有人在这儿抓了一下,一会儿又觉着那边被掐了一把……等到那女人把半个身子挪到我后背,我哭得嗓子都变了动静,眼睛里看到的却只剩下一个从肩膀上慢慢露出来的脑袋。
那女人冷森森的眼睛正好贴在我耳根子上,她的手也从我脖子两边伸了出来……
我耳朵里听见“咔擦”一声,挂着我的歪脖树断了,连树带人一起掉进了水潭子里。我当时就觉得眼前冒了一大串气泡,满眼都是绿色一片,身子紧跟着又浮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后来是怎么上的岸,唯一记得的就是看见了我爷爷。那之后,我就发了三天的高烧,满嘴的说胡话,好不容易等烧退了,我才捡回了一条命。
我这才看见,我爷爷像是一夜老了十好几岁,头发全都白了,脸上的褶子也多了好几层。
他这回破天荒的没骂我,坐在床边上问我:“小兔崽子,你知道最近这是咋回事儿不?”
我摇了摇头没敢吱声。
我爷长叹了一声道:“咱们老石家其实是吃阴阳饭的……”
“从天之后,我爷就开始教我勾陈卫的本事,还在我身后纹了一匹飞马!”地雷说到这儿之后,不由得一阵唏嘘。
“原来是这样……”我听完之后下意识说了一句:“如果,我们不是无意间撞破了长辈的秘密,会不会永远都成不了地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