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洲明白了,北方很多高岭土就伴生煤矿,这种情况山西朔州、怀仁比较常见,她对陕西这一带情况不熟悉,才一片茫然。听老邓讲的方位和距离,这地方差不多就是铜川那一片。
倒真是跟铜川有缘!可惜此生和前生都没去过铜川。只是地图上见过。
进了书房,探头往里看了一下,架子上没有她要抄的东西,李斯正在看书,她准备不打扰老人家就偷偷溜掉。
“蹑手蹑脚的,跟捉鬼一样!”
老人悠悠地说了一句,寒洲只好收住脚转过身来,说:“不是不想打扰您吗?”
“我看你作奸细挺合适。什么人把你派到我身边来了?”
老人拿腔作调的,看来心情不错。炕几上摆了一个茶杯,正是她前几天带回来的。绿绿的茶汤,白白的杯子,看着非常养眼。
寒洲看他心情好,也陪他玩笑几句,“我是上天派来陪伴您老人家的,主要工作就是逗闷子。”
李斯呵呵一笑,这姑娘想做就做,做就做好,生意打理得有声有色。现在用上她那店里的东西,就快成了一种风尚。谁家待客有一套白瓷的茶具,那就特别有面子。前几日去老候府上,老候还跟他吹嘘,说这东西多贵多难得。他当时给他面子,也没说什么。要是说这东西一生产他家就有了,那老候的表情还不知道有多精彩。
“小寒啊,听说公子扶苏老去你那店里?”
寒洲一怔,什么行动都瞒不过这双眼睛吗?她也没想瞒着谁,就是正大光明地来往。问题是有人盯着终究不爽。
“啊,有时候来店里转转。或买东西,或者只是随便看看。”
李斯了然一笑:“扶苏人品不错,做丈夫是上上之选。就是不如我儿子。他从小就打不过我儿子。”
寒洲被这话雷到了,这话该怎么接?
僵立了一会儿,她问:“先生您还有事吗?”
“没事儿,去休息吧,赚钱要紧,身体也要紧啊!”
她一溜烟逃了出来。身后是老人嘿嘿的笑声。
胡老爷子一听小寒的想法,非常赞成。女性用品归为一类,陶瓷用品归为一类,按顾客类型和消费水平分流,把产品送到千家万户去。
最近销售额一直在提升,店里的商品渐成时尚,很多人只知她的女儿在那店里干活,却不知那店就是他开的,这有点偷着发财的意思。
伙计们的家属有的在家里做些家务,没有别的进项,男人们随着儿子们常年在外面跑,女人们生活得也没什么意思。小寒能给她们找些活儿干,也是一条出路。
想好了,就干就干,老人立即答应去谈店面,最好是两家店离得不远,好相互照应。
剩下的就是培训和招募人员了。
小寒负责设计、培训和几个关系户的外联。
蒿子姐的大女儿叫韭儿,二女儿叫豆儿,三女儿叫苗儿。寒洲去的时候,三株植物已经把家打扫得利利索索,开始试着染布了。新布她们不敢试,用的是自己的旧衣服,几个姑娘捆扎完了又拆,生怕染坏了。
蒿子姐是个利索人,找了两个针线不错的街坊先做寒洲画的小衫,手快的那个已经成了一件。寒洲把工钱立刻给了那街坊,那人很高兴地拿了新布走了。寒洲放了一些钱在蒿子姐这里,只说照这个价钱给,随后蒿子姐给个帐目就成。至于蒿子姐一家的报酬,随后按染的成衣另算。
男孩子们让蒿子姐赶出去了,要不太闹腾。寒洲拿出准备的工具和豆儿进里屋,趴在饭桌上,开始授课。她在一块新布上用炭粉画上细的线条,连续画了一组几何图案,在图案的四角填充上规整的菱形花瓣。在中间大的空间画了一只年画风格的兔子,兔子身上画了风车样的花纹,整个画面看上去丰富、饱满,安详。
“你看,这就是一个门帘。挂在墙上它就是一幅画了。我们先从门帘画起。”
豆儿激动地点点头。她的手有些发颤。寒洲和她到院子里找了一块旧门板,在上面画了向个几何图形,先让她练线条,又在墙壁上画了几个可爱的动物,让她照着画。今天的授课就到这里了。她得回去试验蜡染。铁匠铺的老师傅已经把铜刀做好了。
从农庄带回来的花儿已经捣碎,蒿子姐很细心地用少量的水过滤了,盛在墙角的盆子里阴干。春天和夏天可以,到了冬天没有花了,这些染料恐怕就不好找了。问了蒿子姐,她原先染布也只用黑色和蓝色,鲜亮的颜色是没有的,不过见过别人染成紫色的,不知道人家那是怎么弄出来的。
寒洲想了想,还是得到药店去。
她是药店里的老顾客了。人家知道她来不是为治病,总是有一些奇怪的理由。她问有经验的药工,哪种东西一下水就容易出色,她想染衣服。人家告诉她紫草、红花、茜草、黄桅子、五倍子、苏木、荩草都可以。有的用根,有的用茎叶,有的用花儿,有的用果实。
一下子有这么多可用的东西,把寒洲乐坏了,再加上她原先有的矿物颜料,基本的颜色她就都有了。杂七杂八买了一些,高高兴兴打道回府,她的染色工艺实验室就要开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