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斋——?”傅恒见善宝紧张,不禁小声唤了他一句,提醒道:“主子问你话呢,就杵在那里像木桩子似的?”
经傅恒一提醒,善宝猛然回过味来,扑通跪倒在地,脑子疯狂乱转,嘴上道:“万岁爷天威滚滚,吃主子一吓,奴才几乎忘词了!”
他这话说的轻浮,却拍了乾隆一记马屁,乾隆见他脸都白了,额头冒汗,确实像受了惊吓的样子,寻思着他还是第一次旁听如此级别的会议,不禁一乐,行至他的面前,拿脚轻点了他的肩膀一下:“滚起来吧,朕先把丑话放在这里,赶紧想你适才吓忘的词儿,说的好,朕便饶恕了你,说的不好,朕要治你御前失仪的罪名,自己个儿去殿外领二十廷杖!”
“扎!”善宝从地上爬了起来。经过这么一打岔,他已经想好了措辞,微微一笑道:“主子天恩浩荡,奴才果然想起来了——适才奴才是想,那李儒兰成等死不足惜,不过,这么大的案子,到时候京城的老少们必定来很多人观刑,到时候护场就是件麻烦事,人推人挤的,万一有人倒地……”他这是突然想到了后世发生过的踩踏事件,却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有没有发生过,所以说到有人倒地的时候便顿住不说,抬眼去瞅乾隆。
“你年纪轻轻,倒是虑事周到!依着你又如何呢?”乾隆没有说话,倒是旁边坐着的刘统勋和颜悦se的问道,虽然未笑,可那张冷脸却也放松,比平ri里要好看了不少。
善宝冲刘统勋一拱手道:“回延清老大人,学生是想,怎么那赵得柱也被刨出了棺椁,不若用朝廷的名义,找个风水师,在京城范围寻一地势低的风水佳地,到时行刑的时候就在他的坟前,一来么,显得朝廷体恤臣子,万岁爷天恩浩荡;二来么,正好挖出那三个贼人的心祭奠忠魂;三么,百姓观刑拥挤,无非就是个看不到,选这地势低洼之处,人人都能看清场中情形,也就酿不出踩踏的事件来了……”
“还有第四,百姓即能观刑,感受朝廷整治吏治的决心,又能体会到万岁爷体恤民心的厚恩!不错,果然是好主意。万岁爷您看……?”傅恒打断善宝的话又给加了一条好处,说罢瞅着乾隆。他自小就随在乾隆左右,最是明白这位主子的心,知道善宝的这个主意绝对是说到他的心里去了,不禁为善宝的机智叫好不迭。
刘统勋居然又冲善宝笑了一笑,虽然如昙花一现般,却也难得。众人都注意到了他这非同一般的表情,乾隆哈哈一笑,指着刘统勋冲善宝说道:“冷面阎王都笑了,说明你这主意出的不错,朕依你就是,chun和,拟旨——李儒兰成合谋毒杀朝廷委派官员,罪大恶极,人神共愤,罪无可恕,着赐凌迟之刑,赵得柱坟前行刑,挖心致祭,以慰忠魂!赵得柱为官清廉,忠心耿耿,实为百官楷模,一朝遭小人毒手,朕心甚憾,着追赐通议大夫之职,其妻赵氏,赐三品诰命淑人。钮祜禄和珅,当街杀人,实为事出有因,又揭发此案有功,赐黄金百两,上好锦缎一匹!”
乾隆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踱了几步道:“就这样吧,无论如何,‘以宽为政’的宗旨还是不能变,朕只诛首恶,其他涉事官员,分清情节,是什么事说什么事,该明旨申斥的,该邸报刊行的,一概照例办理,与本案无关的,不搞株连。这个条理不能乱,不能借这个案子兴大狱。”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辞令并不严厉,众人却都低下了头,就听他继续说道:“朕以至公之心治理天下,不能出尔反尔,要给后世子孙立个榜样。权术是小道,朕不屑使用,所谓王德如风,民气如草,你刮什么风,草就向那边倒,敢不慎重吗?行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善宝chun和留下,其他人都跪安吧!”
望着其他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除了刘统勋外,阿里兖和于敏中的神se里都有艳羡嫉妒之意,善宝心中不禁有些飘飘然,再联想到乾隆的话,不禁猛然惊醒,心说这主子不动声se的就处理了这么一桩震天的大案子,处处圆滑,滴水不漏,虽口里说着权术是小道,可处处都是权术,将一众臣子揉搓的服服帖帖,不愧是一代明君。现在将自己留下,不知是个什么章程,一颗心,不禁又提了起来。
“行了,别胡思乱想了,”乾隆仿佛看透了善宝的心思一般,微微一笑道:“将你留下,无非是想问问你关于那飞军的建设,有没有什么意见。毕竟这东西是你制作出来的,适才听你奏对也挺有头脑,兴许比我们这些人想的要周全一些。新事物嘛,朕愿意多听听别人的意见。”
说着话乾隆坐回了大炕,端起茶杯来泯了一口继续道:“你很识大体,随口给自己安了个三品游击将军的职务,没有将飞军翼长的职务透露出来,很好!这飞军虽然还未成军,不过想来战斗力一定不俗,暂时还是需要保密的,你既然随口给自己安了个游击将军的职务,朕索xing在成全你一次,就将这职务赏了给你——如此年纪就如此高位,也算我大清一桩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