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酒鬼酒
“贤侄,多亏你的酒方,今日方能酿成如此佳酿,今日出酒,你居功至伟,请先饮此杯。”四处飘漾的酒香早已使谢锋急不可耐,酒虫已经无数次在腹中呼唤他尽快痛快,但身为长辈,这些表面功夫谢锋还是不得不做足的。
“哪里哪里,先不说您是长辈,为了今日之酒的出炉,你不但出钱出力,还四方奔走,您的功劳才最大,理应您先饮此杯,谢老伯不必客气,要是让小侄先饮,非让小侄惭愧死不可。”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不经意间,二人连称呼都换了。谢锋生性豪爽,刘子源也不是喜欢虚伪作做的人,此时的二人简直成了忘年之交。
“贤侄如此说,那老夫就当仁不让,先且饮了。”谢锋此时再也顾不上客气,举起酒杯,示意了一下刘子源,细细的倒入了喉中,抿着嘴,良久都不曾咽下,品味良久,再细细的咽下,又咂咂嘴,意味深长地说:“好酒是好酒,就是比之贤侄带来的酒烈了许多。”
“那是自然,这刚才出炉的酒自然烈一些,如果再放上一段时间,自然醇和许多。”
“今日得贤侄之助,酿成如此佳酿,老夫以后可以一解馋瘾了。只是,好酒必有好名,不知贤侄可有好的想法。”
想起此父女两人如此嗜酒的情景,刘子源不禁有些哑然失笑,脱口而出:“以小侄来看,就叫酒鬼酒如何?或者,根据品味不同,再整一系列的酒鬼春酒,酒鬼老酒,如何?”
“酒鬼酒?酒鬼春酒?酒鬼老酒?妙,妙,想不到贤侄不但有此美酒,还有如此奇妙构思,真正是个妙人是也,看样子老夫没有看错你啊。”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刘子源,“贤侄自言父母双亡,这次是出来游历的,老夫冒昧想要打听一下,贤侄曾婚配否?”
想起自己冤死的父亲以及早死的母亲,刘子源不禁感到有些凄楚,一听谢锋后面的话,又忍不住咯噔一下,这老头子不是想要拉郎配吧,尽管如此,还是有些伤感地说:“家严家慈走得早,当时是有心帮助小侄安排一二,可还未得及安排妥就走了,唉。”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谢锋听罢,显得莫名的有些兴奋,竟自摇着头走了,剩下个刘子源一惊一乍的愣在当地,不知这又算如何是好的了。
酿酒的时候刘子源做了个甩手掌柜,将一应事务都交给了仇武和林小豪等人,自己不过偶尔去视察检查一番,林小豪好不容易有个独当一面的机会,自然把他自己在山寨上学到的东西尽情的发挥了出来。
但如今美酒出炉,刘子源知道自己这一阵子可有得忙的了。
来自后世的刘子源自然知道,虽然说如今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包装还是十分重要的。前世他在军营中还听到一个这样的故事,说是我国的一个名酒去参加国际评选,结果因为包装太差,人家评委根本不列入考评,后来参评的人急中生智把酒坛子砸破了这才破例纳入评选,夺回了个二等奖。
这些日子林小豪在忙着酿酒的时候,他自己胡乱涂鸦了一图图画:图中间是一个醉眼迷离、须发斑白的老者,一脸贪婪地望着飘散着酒香的酒坛,右下是酒鬼酒三个大的草字,更右的位置,用小字写上“湖广云来镇谢庄酒业荣誉出品”几个字,左上是曹操的诗“把酒当歌,人生几何”,这句古诗正贴合如今晋人重清淡图享受,不管将来会如何的心理写照。
可他涂鸦了几个日夜,就是画不出一帼令自己满意的出来,画得手臂酸痛了,便会背着手去后院中寻找些灵感。可他以前一直是摸枪的主,使起这些细活来可真为难了他,眼看第一批一百坛酒就将全部完成,而他的标签仍是没有着落,他不由得也有些急了。
可当某一天他又回到自己的卧房的时候,却惊奇的发现书桌上陈放着一幅娟秀的图画。他不由奔过去,伸手取过来仔细端详起来,虽然此画仍是他的思路,也只潦潦数笔,却把一个老人陶醉在美酒中的醉态勾勒得活灵活现。刘子源再仔细看看,隐隐感到还有些美中不足的是,似乎这图画温婉有余,阳刚不足,似乎和这刚烈的酒有些不对。
闻着空气中淡淡的熟悉的香味,他不由苦笑一声,谢小娟这妮子这段时间怎么那么反常?以她的性格,美酒出炉的时候,她是绝不会错过的,可居然没有看到她的人影,而且,平时也甚少碰上她的人的了,就算偶尔遇上,也是远远的望了他一眼,便急急的躲开了,如今明明是想着帮自己完成这幅标签,都不光正大光明的来,非要弄得象是搞特务工作似的。莫不是?他不敢往下去想了。
不过就算谢小娟躲着他,他如今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再去找人家了。既然她自告奋勇帮了自己的忙,那就要帮忙帮到底。一百坛酒,就算不每一坛都贴个商标,但一箱五坛贴一张还是必要的,如此算来的话,就至少还要画上十九张这样的图。
“谢小姐,这是你帮我画的吧,真的得多谢你了,没想到你的字画这么好,只是恐怕还要麻烦你再画一些才好,酒出厂的时候都要贴上的。”
“你要就直说呗,”几乎是细不可闻的声音,几乎让刘子源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娴静温婉的女生便是当初那个为了一坛酒可以不顾风度形象的大家小姐,“说吧,还要多少张。”
“每一箱贴一张,一共二十箱,加上这一张,至少还要十九张。不过,要是我能画就好了,每一坛都贴上一幅再好不过。”
“行了,我知道了,我尽快赶就是。”说完竟似有些娇羞状的掩面进门去了。
只花了三天时间,谢小娟就把整整一百幅图交到了刘子源手中,不过这次她没有露面,而是托丫环送过来的。刘子源也顾不上这些了,因为明天就是谢庄的酒鬼酒的品酒会隆重召开的时候。
当然为了照顾不同人的品味,刘子源亲自将酒勾兑了一番,一个箱子之中,30度、40度、50度的各一坛,为了照顾女眷们的胃口,还调了些很淡的清酒,除此之外,还专门采摘了些水果,用酒浸了充作果酒,这样就算不喝酒的人也能喝上一两杯果酒。正如圣人所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喝酒亦然。
刘子源总算明白,无论是在战乱的晋末,还是在繁荣娼盛的后世,从商做实业从来离不开领导的关怀。谢锋虽然只是谢安的旁支,听谢锋自己所言,是从他的高祖那一代,谢家还不是很牛的时候另立门户到了长沙郡,但如今顶着个谢家的招牌,自然少不了捧场的人。
巧的是,谢安刚好有个管家唤谢忠的正好在长沙郡办事,听说本家有好酒了,谢锋当然不会错过邀请的机会。谢忠的出场,那就代表谢安知情了,众商贾名流自然不会错过这次附庸的机会。
以刘子源的估计,云来镇方圆二十里的名流富商个能来个七七八八就算烧高香了,可没想到到了这天开幕的时候,连长沙郡的太守都赶了过来了。
“谢老,这可是你的不对了,放着这么好的酒,都把下官我都给忘记了,这可不好啊。”方一进门,胡太守就忍不住埋怨谢锋。
“哪里哪里,这不担心太守大人公务繁忙,不好叨扰您老大人吗。”太守光临,自然是蓬荜生辉的事情,但客气话还是忘不了说的。
前来参加品酒会的人们将谢府宽敞的大厅和前院挤得水泄不通,眼看已到了己时中了,人也来得差不多了,刘子源猛敲了一下锣,场面渐渐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