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温热辉光映得大周军营一片昏黄。
中军大帐内,脸颊、胳膊等多处裹着绷带的史万岁,正在向宇文邕禀报此行侦查结果。
宇文邕越听脸色越沉重,目光闪烁不定。
原本此次攻打金墉城失利,他未必没有在北齐右丞相高阿那肱所率的援军身上捞一把,将攻城不利化作围点打援的侥幸心理。
毕竟高阿那肱文不成,武不就,乃是靠溜须拍马上位,此等人率军出战,实在是一将无能,累死三军的典型。
然而听到史万岁的禀报,宇文邕便知高阿那肱仅是明面上的统帅,或者说监军总管更合适,而其手下则另有高明将领实际指挥军队。
显然齐军也在防备着周军围点打援的手段!
思虑良久,宇文邕深深叹了口气,对何泉吩咐道:“传召诸将来此议事!”
未免之后仓促间进退失据,军心不稳,撤军之事,不能再隐瞒了。
小山丘上,高怡遥遥俯视着中军大帐,但见一个个中高级将领在门口鱼贯而入,不由柳眉微蹙。
旁边的边不负冷笑道:“果然是要跑!”
高怡迟疑道:“我总觉得不太对,昨晚黑天魔尊明明可以将我掳出军营,却为何非要拖到今晚子时?
莫不是故意误导我们?”
边不负皱眉道:“不无可能!”
高怡道:“看来,咱们的布置要趁早,免得给他打个措手不及!”
边不负点头道:“我会提醒宇文直……你也得早些准备,不要舍不得‘凝碧露’!”
高怡娇哼一声,但却没有反对。
夜幕降临。
散会后,宇文邕径直来到高怡帐中,一边吩咐太监、宫女送上晚膳,一边道:“怡儿,你收拾一下,可能这几天,朕就要率军撤回长安了!”
高怡低垂甄首,轻声应道:“哦……”
宇文邕一奇,“此次伐齐半途而废,你不责怪朕失信于你么?”
高怡柔声道:“陛下英明神武,大军进退,自有定夺……”
宇文邕喉咙涌动,似乎颇为感动,忍不住沉声道:“怡儿放心,朕已筹备明年卷土重来,再次伐齐,且有了此次无功而返的教训和经验,下次朕势在必得!”
高怡闻言,低垂的眼帘不由闪过一丝寒光,却又强自忍住,抬头一脸高兴的道:“妾身相信,陛下终有一日能够一统天下,彻底终止数百年来的南北混战!”
宇文邕抓住她的纤纤玉手,欣慰道:“还是怡儿知我!”
忽然,宇文邕微微耸了耸鼻子,笑道:“怡儿今日换了种香粉么,味道不一样了?”
高怡羞怯道:“陛下不喜欢么?”
宇文邕赞道:“香味清幽,纯而不浓,甜而不腻,犹如空谷幽兰,非是一般庸脂俗粉可比,正合朕的脾胃!”
高怡欢喜道:“陛下喜欢就好!”
帐门掀开,太监、宫女接连送来晚膳菜肴,并添加数支烛火,何泉识趣的退出帐外,留下暧****昧的二人世界,一顿烛光晚餐正式开始。
宇文邕亲自给高怡斟酒,微笑道:“行军打仗禁止饮酒,朕今晚破例与你小酌一杯……”
恰在此时,帐外响起护驾高手的高声惊呼:“有刺客,陛下小心!”
宇文邕一惊,连忙拉过高怡,正要凝神戒备,忽闻上方“刺啦!”一声布皂撕裂的异响。
帐篷侧顶破开一个大洞,一袭黑影箭矢般疾掠而下,手中狭长黑刀绽放千百寒芒,直扑宇文邕头顶而来。
刀未至,阴寒冷肃的刀气已冰雪暴风般当头席卷,无形而有质的压力穆然降临,几案上的碗碟“啪啪啪……”尽数碎裂,就连几案亦哗哗震颤。
宇文邕但觉身形如陷海底深处的冰冷漩涡之中,呼吸困难,肌肤更针扎般刺痛,无与伦比的危机感霎时充塞心头。
“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