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河河口,已经新盖了一个庄园,园子挖了沟渠,沟渠两侧都种了水杉。立夏时节抽出了一撮撮的尖嫩芽,碧青的厉害,一眼望去,绕着园子就是两条绿色的线,格外的好看。
园子挂着招牌,入口有牌坊也似的门卡,七八个庄丁都缺胳膊少腿,只是身边的横刀却不是吃素的,也没有蟊贼前来这等老卒身上讨个玩笑。
“王太史,这弩……造的太大了吧。”
王老爷子前阵子还在布置着土法炼焦的槽沟,这会儿却是在算着别样的东西。华润号的漳河河口主事,一瞧这物件,额头上的汗顿时就下来了。
“大?不大不大,老夫原本算计的,是能将一石重的箭矢射出去,可惜这机廓造价不菲,恐操之心疼。”王孝通抄着手,拍了拍精铁打造的弩炮机匣,“再者,牛筋鹿筋,熬制不易,放在海上,难以维护。老夫也只得减了规格,做这等小弩……”
看着一脸惋惜的王孝通,冷汗淋漓的漳河河口主事小声道:“王太史,这可是……这可是弩,不是弓。”
“怕什么?定襄军攻城拔寨急需利器,事急从权,乃督府权宜之计。”王老爷子对于不要脸,也是很有见地。
再说了,弩炮而已,又不是发射轰天雷,怕什么……
想到轰天雷,王孝通眼睛一亮,决定给弩炮开槽的地方,再弄个发射弹丸的预装盒子,到时候点了火。就这么射出去,应该效果不错吧。
想的入神,王孝通让人把弩槽滑块固定好,支架上预设了几个发射角。每个发射角。都做好了记录。
“天之动,一昼夜曰周,所谓周而复始,如是而已。今得一周约三百六十度。对尔分之,平直为一百八十度。中至一线,乃为二直角,约九十度。”
王老爷子给一脸懵逼的漳河河口管事,传授着先进的姿势。然而管事姿势不对,听不太懂,只好懵逼地傻乐,连连称王太史牛逼不解释。
“来人。四十五度。”
然后支架就抬高,有个铸铁卡榫拔了出来,等到了位置,再插进去。
几个工匠忙活开来,滑块上已经放置了一颗石弹,上面写着阿拉伯数字30。
机匣两边绞盘转动,牛筋嘎吱嘎吱使得整个弩炮都在颤动。清场之后,王老爷子喝了一口暖糖水,咂嘴道:“放。”
砰!
一声巨响,整个弩炮机身都往后震了一下,松软的泥土下限数寸。没见过世面的工匠们都是大惊,好半晌,就见石弹划过一条轨迹,咚的一声闷响,重重地砸在远处的松软草地上,溅起好大的几块草皮。
这块场地用煤渣铺设好了的道路。又用石灰划好了线。一目了然。
“老夫看看。”
王孝通拿起一副玳瑁镜框的老花镜,定睛一看,“唔……老夫本以为会有一百五十丈,如今看来。连一百丈都没有。”
想了想,王老爷子观察了一番弩炮的结构。感慨道:“造价不菲,却是不怎么如意啊。”
在一旁伺候的几个定襄军出身老卒,脸都白了,心中都在脑补着,这要是蛮子们拿这玩意儿射过来,便是校尉们穿的精钢奶罩,怕也是吃不住一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