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说:“那我以后可就傍上你薛大老板了啊!”
薛剑强笑:“欢迎来傍!”
院长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没白疼你……你……你很好,不忘本,跟其他人不一样!”
薛剑强笑:“我怎么能忘本呢?这里可是我的家啊。”
院长神色有些复杂,扬了扬那张银行卡:“这里面有多少钱?”
薛剑强说:“有十几万吧,我现在赚的也不多,只能先给你这么多了。”其实这票海鲜生意他赚翻了,伊娃付钱是很爽快的,而那些鲍鱼海参的收购价……他都不好意思提了,所以他根本就没有资金方面的压力,只要他想,可以轻松给上百万甚至几百万院长。但他不能这样做,冷不丁的给院长这么多钱,院长肯定会怀疑的,还不如一次给十几万,每个月多给几次。
院长说:“十几万啊……够了。”
薛剑强问:“什么够了?”
院长说:“有个孩子要做一场大手术,得几十万,这两个月我一直在千方百计的筹钱,筹到了不少,再加上你这十几万,够了。”
薛剑强说:“回头我再给你汇一点过来,有备无患。”
院长摆摆手,说:“不用了,钱已经够了,你做生意不容易,多留点钱做本吧。对了,最近跟叶紫兰有联系吗?”
一听到“叶紫兰”这个名字,薛剑强微微变了面色,自嘲的笑笑:“她可是大明星啊,我这种泥腿子哪有资格跟她联系?”
院长低声说:“得知那个孩子生病要做手术,她捐了二十万……”
薛剑强耸耸肩:“那是她的事,跟我无关。老头,我们难得见面,就不要提这些不相关的人了,走,喝两杯去。”
院长用力拍拍他的肩膀:“那就走吧,喝两杯去。”心里却叹了一口气,倍感无奈。
叶紫兰,同样也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从小就跟薛剑强很要好。这个女孩子有着一副极棒的嗓子,又甜又脆,宛如一只百灵鸟,孤儿院里的孩子和护工都很喜欢听她唱歌。她跟薛剑强一起上学,一直都是同一个学校,两个人慢慢有了感情,院长他们也乐见其成。后来,叶紫兰读了两年高中就考了艺校,她不想按部就班的上大学,然后找份工资不高的工作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她要做明星,要万众瞩目。为此薛剑强跟她吵过一架,但最终还是只能尊重她的选择。读艺校是要花很多钱的,她一个女孩子自然不可能在读书的同时再分神去打工————本身跳了一级考艺校,学起来就够吃力了,再分心去打工估计就什么都学不进去了。所以高中最后一年,也是最关键的一年,薛剑强全副心思都用在了挣钱上,依靠他和孤儿院凑出来的钱,叶紫兰度过了上艺校最关键也是最难熬的第一年,而薛剑强高考直接就失利了,只能去当兵。当兵这几年,他的津贴基本上都寄给她了,刚开始的时候她很感动,在电话里说一定会等他回来,但慢慢地,不知道为什么就疏远了。几年后薛剑强退役,兴冲冲的去找她,这才知道她已经成为颇有名气的明星了,想见她一面真的很难。当然,以薛剑强的身手,真想见她,区区一些安保人员根本就防不住,但是……
一张支票让他永远打消了去见她一面的念头。支票是叶紫兰让经纪人给他的,金额正好是他这些年寄给她的钱的十倍。经纪人告诉他,叶紫兰被包装成了艺术世家出身的,自幼父母双亡,她秉承父母遗愿咬牙坚持,终于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成为了万众瞩目的大明星的千金小姐,她能走到这一步不容易……这套说辞和这张支票让薛剑强读懂了她的潜台词:她不希望再跟孤儿院里的人有瓜葛,如果她在孤儿院长大的事实被揭露出来,对她的前途造成的影响将是灾难性的。
所以薛剑强笑笑,拿着这张支票到银行去,取出自己应该拿的那份钱,剩下的让经纪人带回去,然后转身走开,跟朋友出国去做生意,再也没有联系过。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怨过叶紫兰半句,放手放得够潇洒的,但院长知道,他在心里判了这个他青春年少时深爱过的女孩子死刑。
从孩提时代一直相扶相携,一直到长大,二十多年的感情,一朝成为路人,余生漫漫,再不相见,这不是判了死刑是什么?
拿回自己给过她的钱,转身就走,不曾怨过半句,看似宽宏,实则却是极狠的,对自己狠,对她更狠,比发了狂似的咒骂、报复还要狠百倍。咒骂、报复不过是弱者的绝望,他不做弱者,所以他将这个人从自己的生命中剜掉了,提都不提,不留半点痕迹。没有比这个更狠的了。
在孤儿院里玩了两天,薛剑强接到伊娃的电话:货已经送到利比亚了,可以过去接收了。于是他跟院长依依惜别,买了张飞往利比亚的机票,直奔那一大堆军火而去。
利比亚,某个破败不堪的小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