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封华年在陆敏秋的帮助下,半躺下去,口里还在不住碎碎念,“逆女啊,这生来简直就是来克我的啊……”
封蜜眯眸,冷笑,贴放在腿侧的手掌,却紧紧的攥成了拳心,连尖锐的指甲掐入手心里,却依然不自知。
窗外阳光灿烂,正是秋色好时节,恍惚间回忆起,某日,也是这个时节。
在白书瑶去世后的一年,封华年开始信奉佛,也时常去庙宇里还愿,并且求得大师指点。
其实从前,封华年并不信这个,虽然上流社会许多有钱有势人,都喜欢用钱买个心安。
所谓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可封华年原是个地地道道的灰色商人出身。
一个私生子,篡夺了家主继位,在与母亲恩爱的那段时日里,他的事业也算蒸蒸日上,可背后的那些,谁又能窥见。
只是在白书瑶去世后,他开始信佛,不时也会抄写些经书什么。
两年后的一日,他请回一个风水大师,美名曰看下院子里的风水,当时,他们依然住在小院里,没搬。
而那大师却径直走到她的院落前,说坏风水,后来被封华年一怒之下用钱打发了去。
谁都清楚,谣言不可信,可当谣言被论述的有理有据,它会像一根刺一般盘旋在心口,只等某日事发后,出来刺上你一口,你不在意,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她与封华年相克,从脾气性格到一切,在之后的时日里,越发剑拔弩张。
静,窒息一般的静。
封蜜不声不语,封华年在急促的呼吸着,陆敏秋只偶尔抬眸忧心忡忡的看上她一眼,却在接触到她的眼神后,默默低下头去。
“咔吧——”一声,门被推开,楚漠颀长挺拔的身躯挤了进来,将原本窒息的气氛打破。
“怎么?”墨眉微拧,楚漠骨节分明的大手还扣在门把手上,深邃的黑眸一眼扫去,沉沉投向封蜜。
“是我叫蜜蜜过来的,有什么问题么?”一眼望到问题所在,楚漠抿唇开口。
“没事,”陆敏秋哂笑了下,接过话题,“华年见到蜜蜜,太兴奋了。”
那话语里的不自然,谁都听的明白。
兴奋?看这情形,会是兴奋后的场景?
深夜,入秋后的夜,冰凉如水。
南山别苑,封宅里,灯火通明。
晚风轻拂,将夜里的气息丝丝吹入,凉意中带着萧索。
一楼,餐厅里,水晶灯璀璨炙热的光华从上空射下,投下一片白炽晶芒。
宽口长颈水晶瓶口里,一束鲜艳欲滴的玫瑰花放在里面,浓郁的色泽,厚实的花瓣,枝叶分明,在空气里传送着花香。
长长的方桌上,色泽饱满的菜肴,在吸引着吃货的注意力,空气里满是菜肴的香气。
方桌前桌,坐着一家之主,刚出院的封华年。
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家居服,封华年的浓眉死拧着,一张严肃的方脸上,只有一个表情。
陆敏秋坐在下座,小心翼翼的探向封蜜,又悄无声息的看了眼封华年,最后暗自感慨一声。
餐桌上的气氛格外僵硬,这气氛,让身后的佣人们各自战战兢兢,服侍着主人们碗筷餐巾后,就都站在后面,不敢上前夹菜。
最后一道菜上桌,是兰嫂亲自端上来的。
蓝色的青花瓷碗底,上面盖着瓷盖,有乌骨鸡的香气从里面飘逸而出,余香袅袅,封蜜却不动声色。
不等封华年开口说开饭,封蜜已然拿起玉筷,夹着自己面前的菜肴到碗里,然后默不动声的低头吃饭。
“咳咳……”眼见封蜜旁若无人的开吃,封华年轻咳了下,虎目圆瞪,正要开口,陆敏秋警告的视线投了过来。
忍下气,封华年叹息一声开口,“开饭吧!”
封家的饭桌上本没有这么多规矩,也无需佣人伺候,只不过今日,格外表现的与众不同而已。
陆敏秋暗暗摇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父女俩,明明都是一个臭脾气,都如同没长大的孩童般,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明明关心对方,却是刀子嘴豆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