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的坐在床上,云朝感觉自己似乎全身的力气都用尽了,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是回了自己的家,面对着自己的亲人撒娇卖萌与小姐妹半嘴才是最正常的反应,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半天,她是打起了十二分钟精神在应付着这些人。
也惟有坐在卫皇后身边时,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善意,她的心里才有那么一点儿安慰。
她知道自己不能错行一步。不能因为他们对自己所展示出来的好就放松警赐。
因为那些好,是有条件的。
比如天启帝听到她主动提起失踪的原因时,眼神中的满意。
比如刘玦和冀王妃秦氏对她的体贴,不过是看在刘瑜和卫皇后的份上。
相比之下,与其应对这些人的好,她倒宁愿应对刘璇的挑剔,至少刘璇的挑剔,是缘于真把她当成妹妹,所有的情绪都是真实而无伪的。
长长吁了口气。感觉到冷汗几乎浸湿了后背,这一刻,云朝无比怀念起盱城县曾经那个贫寒的连一顿饭吃什么,吃多少,都要计算着来的家。
更让她无比怀念的,是祖父对她正的疼爱,是畅儿的沉默和毒舌,是蔚儿和夕儿纯真的笑脸和闯祸好的乖觉讨好,是姑母看着她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是表姐和堂姐妹在一起的轻声笑语,是九叔对她的有耐心教导,是几位叔父和婶娘们的维护照顾,是哥哥们一边责骂她一边又心甘情愿为她善后的纵容,是小十叔宠溺的眼神和温暖的怀抱,是京城大伯一家的和乐。
那才是家的样子。
她甚至怀念起王四崇和叶良辰的胡闹,怀念陈嘉茗的宽厚温和,怀念起在山里打猎在县城做生意时的自由肆意。
而不是今天,在凤梧宫里面对着帝后高高上时她的讨好和防备,面对着堂兄们堂嫂堂姐时,那种带着面具的言笑和美。
更不是昨日,面对她的亲生父亲秦王刘镛,和造成真正的玉琯身死,她代她而活的罪魁祸首瞿氏,还有那位娇纵的把她视作仇人而非嫡亲姐妹的刘琬时,她言词的攻击和报复得呈的快感。
可是,她能丢开这一切吗?
她享受了这个身份带来的便利,哪怕这一切都非她主动索求,但是享受了就是享受了,所以在享受权利的同时,她又如何撇开本属于她的责任?
云朝苦笑。
这样的生活,她一天都不想过。
这满室的富贵堂煌,她一点也不觉得珍贵。
她自有双手去创造她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