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毕,笔罢。
端羽是一刻也不敢多握那人王笔,赶紧将人王笔搁到了砚台上,心中那等执掌天下的豪情顿时荡然无踪,也让他舒了口气,暗想幸好受了夫子点拨,已将往ri野望看淡,要不然今ri怕是难以再走出这清溪书屋。
姬高瞻拿起墨汁未干的宣纸,眉眼含笑,散了几分威严。
阳光从窗纸间透入屋中,将他手中雪白如绸的宣纸照得通透,正好应了纸上的那个“明”字。
ri月生辉便是明,端羽写的这“明”字,没有了他一贯的狂放风格,显得委婉约束,好似少女柔肠。
这样的风格,唯有他此前写舒曼名字时才会用到。用王霸之笔,写出如此儿女情长气息的字,端羽整个人都好比脱力了一般。好比一介莽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cao弄着绣花针绣下了一朵含羞牡丹。
姬高瞻迎着阳光,细细地品味着这个“明”字,久久无言,许久才开口说道:“这明字可是ri月争辉之意,大周以ri为尊,你可是想做那轮与ri争辉的明月?”
看出姬高瞻话语虽然带着诘难之意,但神se却是缓和了不少,端羽淡然说道:“明字便是ri月共济之意,ri居左为尊,月伴ri而生。无ri,便唯有月,而无明。无月,唯有ri,也无明。草民无德无能做那明月,写这明字只是见屋外阳光灿烂,才随手写下这明字,别无其它含义。”
“没有那便是最好。”将宣纸放回桌上,姬高瞻从背后的书架上抽出一张足有一臂宽,三臂长的新宣纸,拿起砚上的人王笔挥毫写下恣意的“济危救困”四字。
字成,姬高瞻搁下人王笔,对着端羽说道:“听闻你今ri帮了我大周百姓不少忙,这四字就赠予你。”
端羽微微低头,说道:“天灾之下无国界,况且我既是寄丰京篱下,自当为丰京效力。”
“若是可以,希望你能为大周效力。”姬高瞻拿起一片红绸夹于桌上敞开的书籍之中,将书合上,一边起身走向厅中的书架,一边说道:“二夫子今早和我传音,说你今后将为大周带来福缘,希望我能够好好善待你。”
将手中书放回书架中,姬高瞻继续说道:“你入丰京前ri,国师是说有月自南方来,我就已经派人等着你到来。你踏入丰京第一步,便已经被我看在眼中。月,向来是侵ri之物,夺ri之光华,却与ri轮享岁月。所以,我一直对你抱有戒心。国师说无月则世不宁,劝我好生待你,但我一直未敢做出决定。今ri二夫子再开金口,我对你也就再无顾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入我大周麾下,为我大周效力。”
端羽闻言一惊,没有想到原来自己一入大周便已被这位九五之尊注意到了,心中不由一凛,暗想大周之恐怖,当真不是他能够想象的。想不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居然早已落在了人家眼中,自己还浑然不知,想起了沫小染曾经就已经如此提醒过自己,端羽只觉后背发凉。
好在,他这段ri子没有做什么不利于大周的事,行事虽然鲁莽了些,但没有真正触犯到大周的利益。
“尽我所能。”端羽站起躬身回答,心有耻辱和酸楚,却又无力违抗。
他知道自己再推脱什么只想做个安安稳稳的平民之类的,怕是姬高瞻不会同意,也会引起姬高瞻的反感。
如今好不容易在丰京立足,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沫小染,或者说是为了未来,他现在唯一能走的一条路,就是顺从姬高瞻的意思。
“识时务者为俊杰。”姬高瞻看端羽没有像上次一般拒绝,脸上的笑意更甚,在背后拍了拍端羽的肩膀,说道:“你之才能,我非常欣赏。只是你现在还是经纶院学子,不能出仕,所以明地里我也不能够给你一官半职。这样,你可知我大周龙隐军?”
端羽点点头,应道:“草民知晓。”
龙隐军是大周皇帝的护卫军,成员皆是修士,传闻中有覆灭五宗之外任何门派的实力,相当于南唐的清净寺。
明王寺非国难时不显,平时护卫南唐王室的唯有位于南唐王宫中的清净寺。只不过清净寺位于明处,而龙隐军是隐秘的势力,只有少数人知晓。对于曾是王室的端羽而言,龙隐军的存在并不是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