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摩身上的黄马褂露了出来,黄进庭与胡宣正二人顿时眼睛发直,胡宣正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刘摩道:“你们这些幼童都是平民人家,哪来这件衣服?快说,不然——”本想说治你死罪,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刘摩从袖中抽出官执文书,示意张桂松开黄进庭,将官执文书递到黄进庭面前揶揄地道:“黄大人,请过目啊!”
黄进庭扫过官执上的文字,脑袋霎时如遭雷电霹雳,抖抖索索地跪到地上道:“下官叩见大人。”胡宣正急忙小跑过来,刘摩将官执举在他眼前,也跟着颤巍巍地跪在地上,“下官不知大人光临,还望恕罪!”三名杂役更是心惊胆颤地跪在地上。
众少年见两位监督员被刘摩制服,皆是用崇拜的眼神向刘摩,刘摩却丝毫没有得意,忿恨地道:“本官与其他同窗远渡重洋,一路鞍马劳顿,到这里又累又饿,你二人竟还啰啰嗦嗦大摆官仪,一个耍威风,一个抽旱烟,真是偌大的架子!”
黄进庭与胡宣正二人口中不停道:“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都起来吧,那么大的年纪老跪着也不是个事。”
黄胡二人急忙称谢起身。
“快点安排饭菜,至于规矩之类的事情明天再说。”
“是是是——大人请——”黄进庭急忙点头哈腰地在前引路,胡宣正急忙道,“大人,厨房可能准备不周,下官先前去。”
刘摩故作老成地板着脸亦不说话,点点头学他老爹的模样走起了官步,走到门外方才想起众少年还扔在书堂里没有出来,回头喊道:“兄弟们,开饭!”“哦——”众少年一片欢呼。
黄胡二人伺候好刘摩之后,悄悄躲到一边,黄进庭低声道:“胡兄,你这个小毛孩是什么来头?”
胡宣正用袖口擦擦头上的油汗,亦是低声道:“他是曾剃头老家的人,现在曾剃头当上了山西巡抚,估计是湘军哪家的后人,那就不好说了,刘长佑、刘蓉、刘坤一都有可能,这些个大佬可不是你我兄弟惹得起的,得罪了他们,咱哥俩若是到地方去,必定寸步难行啊!”
黄进庭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唉,你我兄弟在京师也是末等小官,受人欺压,若不是监正大人允诺我二人回国之后可到地方补缺,谁愿来这鬼地界?可没想到这次容闳这个王八羔子居然拉了一个带功名的过来,这下你我兄弟的好日子熬到头喽。”
胡宣正沉吟道:“要不我们给陈大人写份文书?”
黄进庭摇摇头道:“没用的,陈大人虽然挂名总监督,却又担负驻美公使,这里的事情若是向他汇报,他说不定还会骂咱们没用。再说了,陈荔秋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何必自找麻烦?容闳这个混蛋,带来的哪是求学的学子,简直就是我们的监督员嘛!”
胡宣正黄进庭,二人皆是苦笑着摇摇头,还是好好伺候着这位大爷先。
当夜少年们在一楼住下,刘摩安慰他们不要害怕,众少年忐忑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容闳次日听说刘摩制服了两位监督员,莞尔一笑不闻不问,出门为幼童们联系预备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