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待,华言徽沉着脸进去了。彦文虎回来,只不过脸上带了点惴惴,见隋文焕在客厅说话,朝着他点点头,也不隋文焕,自顾自地闭幕眼神。
隋文焕敢怒不敢言,这福王长史在华言徽面前自然得装孙子。但现在对一个洛阳府知府,却不需要怎么好颜色。更何况,这洛阳府知府还是一个倒戈向衡王的人。
隋文焕也没指望能讨到好颜色,只是用力张大了耳朵,听着里间动静。
动静的确听到了。
先是一阵安静,草木无声,鸟音阵阵,花木生香,府中美景如画。隋文焕听着眼见没有坏事的动静,心下稍稍一安。
嘭……
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节哀将隋文焕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心一下子搅动得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了。
稍待又是一段沉默,知道一阵脚步声响起,衡王温笑着走了出来,一连长辈慈爱的福王在其后送别。
两人一顿客套,只是明眼人都得出来其中的生疏。
随后,隋文焕陪着衡王回了府邸,双手入袖中,紧握地发出不断地咯吱声。
而福王却对着两人的背影一阵冷笑:“没有实力,以为拼着空头大义就能成事?迂腐!仪柳呢,去唤世子过来。”
“父王,孩儿一直都在。”听了福王的呼唤,一直在帘后的华仪柳走了出来,行礼。
华玉润点点头,一伸手,让华仪柳坐下,缓缓出声道:“可有何感想?”
华仪柳朗声道:“父王这是给他们下马威呢。此次闭锁全城,严控流寇本来就是父王的意思。要不然,没有父王的命令,城中巡兵岂能倾巢而出。况且,这满城之中,能解决流寇的也只有父王一人。眼下流寇来了,正是让人知晓一下父王与衡王之间高下的时候。等衡王在此次流寇事件上大举失分的时候,正是福王大举赚人望的时候。”
听了华仪柳的话,华玉润脸上起了笑意,不住点头,道:“不错,我儿能想到这里,孤很是欣慰的。不过有一个你却是想错了。”
华仪柳微微皱眉,不过还是俯身:“请父王教诲。”
华玉润脸上笑容渐渐收敛:“湖南到了苏家人手里后是个什么景象你想必也有听闻,我倒是不信所谓文墨坊里面那些文人的话真能犹如盛世一般。但无论如何,湖南眼下百业兴盛,富庶繁华的确是有一点的。不然他们也没法充出一个胖子来。孤自从脱了那些樊篱,开始执掌权柄后河南的荣辱自然关系到了我的面子。这次这些流寇急剧,的确是让我在衡王面前十分丢脸。所以我必须要严厉镇压,不然从今往后,孤哪里还有权威可言?华言徽和隋文焕过来想让我服软,还不是想让我在河南中的威信得以削弱?”
“眼下中枢无力,湖南那里华言徽公然染指兵权,中枢认可。湖南一地,迟早会成为其根基之处。眼下河南,我有良田不知几十万顷,金银属下,不以千数计。以我中原之地,更是九州之枢纽。以此根基,如何不能胜过荆楚?更何况,还有陆家在湖北为我阻隔!”华玉润继续说着,目光已然带上了一点狂热:“只有实力,才是你我父子问鼎天下的根基!至于那些人望,我不需要。我留着,是要给你!”
华仪柳俯首:“是,孩儿这就准备赈济之事。”
华玉润缓缓颔首,目露欣慰。只不过对此他却没有什么兴趣,城外数十万百姓就算再多,也不过是数十万头绵阳罢了。王庄里头每年镇压的佃农就不知多少,想要怀柔,徒费花费不说,也捞不到什么好处。还不如维持一支武力,继续将这些流民空出来的土地兼并掉合算。
似他这等人,本就实际得很。更何况几十年被缩在王府里头,在经历过两次希望后的失望,那等经历没给他逼疯已经不错了。眼下只是狠厉一点……
他强,有兵马,那还顾忌什么?有实力的人才是王者!
但离去的华仪柳却没多想这些,他只是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朝着福王的预想在进展。而登向那个位置的道路,也越发近了!
洛阳城头。
着城外喧嚣的声音,陆宗预了一眼身边的洛阳守备李宏:“去,将那里叫得最欢的贼人都给我锁了。敢有反抗的,直接杀了。告诉他们,洛阳一地准予救济的百姓已经放入城内,其余各地流民,让其归回本乡。巡抚衙署会让各府赈济,不得再来围城!”
“放我们入城啊……”
“贪官不得好死……”
“我要进城……”
李宏着城外的喊声,又低着头了一点陆宗预,心下犹疑。这下面可是几十万人啊!
见李宏这模样,陆宗预有些不喜:“身为武人,难道连杀人都不会了吗?”
陆宗预的声量不大,但李宏却是听得整个人一颤:“得令!末将这就去!”
所有流民注视之下,城门缓缓打开。只不过,里头迎接他们的不是生路,而是一条带着血的死亡之路!
五千官军出击,默然地砍杀中,是无边地血色。
流民毫无反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