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最终苏家二十年来慢慢经营。便以农田,桑植出售这等稳妥收入为要。而在当时多数人心中,买田传于后人依旧是正得再也不能正的法子了。
当然,更高级的那些世家华族还有些手段,就暂时不是苏默能触及的了。
这农田,自然就是庄户抽租子。但毕竟苏家良田不多,积蓄尚浅。至于族中田产,也不丰厚,多半是支撑族中公益事业的费用!
比如族学,比如接济族中贫寒孤寡之人,总之,这笔稳定又不庞大的款子是苏默动不了的。
接下来,其余负担宗族日常费用,乃至此次规模浩大,费用极高的宴席的支出,就是在第二项了。
桑植出售,就是说族中养的桑蚕,出售生丝,或者经过简单加工的制衣原料,丝绸。
苏家几乎掌控住了整个善化县的生丝供应,靠着这种上游控制,尽管下游生丝收购掌握在尹家手中,但苏家依旧获得了极为丰厚的利润。
而今,尹泓智在苏家吃瘪,丢了大脸,更是厉色撂了狠话。
这岂不意味着,下一季度,苏家的生丝就别想卖出去了?一旦解决不了如此严峻的经济危机,苏默别说扩大家族公共福利,就是想坐稳位置,也难了!
众人纷纷心里紧张了起来,苏默却只是不语。
反而和赖无寒提及了这经济之道,
现代含义上的经济是传自希腊人,意思为,管理一个家庭的人。后来扩散引申为一个国家的国民经济。指社会物质生产、流通、交换等活动!
而在《晋书》上,则意为经世济民之法。在后世清人袁可立的书中,则进一步指的是治国的才干。
及至往后,这含义才发展成了而今后世人眼中的这个意思。
苏默提出经济的时候,赖无寒这个正牌子进士很快便想到。《晋书?殷浩传》:“足下沉识淹长,思综通练,起而明之,足以经济。”
而赖无寒此人,谈及经济之道,竟然也侃侃而谈,让苏默颇有些刮目相待的感觉。
“论治者类欲禁奢,以为财节则~民可与富也。先正有言,天地生财,止有此数,彼有所损,则此有所益。吾未见奢之足以贫天下也。”赖无寒忽而提出一段,向苏默:“此一言,不知小友以为如何?”
苏默目光露出惊奇,在勤俭持家为主流的中国,赖无寒竟然能有如此超前的经济思想,尽管只是关于消费的。但光是如此,也足以让苏默高一眼。
当然,赖无寒心中那点小小的考校之意,苏默可就没放在心里了,毫无沉吟直接回答:“陆思豫此言的确有些惊世骇俗,但实则精辟。以小观之,节俭对于个人对于家庭而言,都是有益的。但宽而泛之,当厉行节俭发展到社会上,则未必善。比如,发展到一个县的时候,情况会如何?假如人人节衣缩食,那米贱伤农,衣工不振。如此,岂不是伤于农工二者?当然,万物不当以极端对立。珍惜粮食,禁恶浪费,这些都是值得提倡的!”
“苏公子如此……”赖无寒想不到苏默博文广知,竟是如此明白,不由叹服。
苏默谦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讨论起了这经济之道,气氛之热烈,连一旁的陶然也不由仔细倾听起来。
及至最后,也不知是那个宾客提及了善化的纺织,自然,也就离不开苏家的生丝出产,以及尹家的丝绸贸易!
场面有那么微微一丝停滞,宾客们有的目光定定着桌面上精致的糕点,也有和身边苏家族人故作和谐地谈天说地,更有那闭眼品茶,一个劲嗅着,仔细品茗的。
但所有人,无一例外都纷纷竖起了耳朵。
苏默神色轻松:“亏得当年尹公那般勇烈英武,百年来,子孙却只学了这么一点手段。不值一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