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应麒的座船消失在海面上以后,欧阳适赞陈正汇道:“老七这趟南下虽然出人意料,但他的如意算盘,却都已经被你算中。他自以为一切都在他控制之中,谁不知我们另有棋局!”
陈正汇微微一笑道:“我们的心思,七将军未必就完全猜不透。如今事情进行得这样顺利,也许只因大家都想到一块去了!”
欧阳适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无论如何,继续推荐我们的人到津门任职的事情你要好好干!我希望咱们北上的时间不用等太久。”
“这个正汇自然会努力。可是……”陈正汇道:“可是四将军你也得开始埋一些伏笔了。”
“伏笔?什么伏笔?”
“自然是北上的伏笔!”陈正汇道:“我们汉部几位首脑里面,狄将军近来身体不是很好,开始休养了。其他七人各有重任!四将军你负责的是海上事务,若是恪守本职,永远得在东南游荡,如何进中枢去?所以得寻个由头。”
欧阳适问策道:“由头?你认为该寻什么由头?”
陈正汇道:“四将军要以东南大吏的身份进入汉部中枢,必须是中枢发生关系整个汉部、又少不了四将军的大事才行!而且还不能是像押运粮草、荡平海盗这样的常态事件,而必须是突变的大事件!否则的话,其他几位将军会认为四将军逾越本分。”
欧阳适问道:“突变事件?”
“嗯。”陈正汇道:“四将军,眼下天下间最大的事情——连整个汉部都势必卷进去的事件是什么?”
欧阳适道:“若说最大的事情,自然是金宋两国准备联盟灭辽!可这都是陆上的勾当,和我们关系不大。”
“关系不大,但我们若有心,也可以扯上关系!”陈正汇摊开地图,指着燕云十六州的位置道:“这里,可以让四将军有个常驻北方的由头!”
欧阳适讶异道:“你不会想让我去攻打大辽南京吧?这可不是我们的份内事!再说,我们和大宋约好了,这个地方将来是归大宋的!”
“四将军麾下的精锐以水师为主,当然不适合去攻打燕蓟!再说这是海上盟约中说好要归还大宋的,我们如何能去打它的坏心思?”陈正汇指着宋金界河(今海河)入海口的位置道:“但我看过几副七将军用过的地图,在这个地方有针孔和反复抚摸造成的痕迹,看来他对这里很感兴趣。我一时还没想到他要干什么,但这里临海靠河,正用得上水军!我们朝这个方向想,同时在界河北边的燕蓟,以及界河南边的沧州多下些功夫,总不会有错的。”
欧阳适点了点头道:“有道理。”
陈正汇又道:“大宋负责北伐的官员,若有机会四将军也当留心,哪怕只是太平时节的点头之交,将来临事时或许也能生奇效!”
当欧阳适在陈正汇的怂恿下开始打大辽临海疆土的主意时,折彦冲却已经班师回辽口。
金军北线退兵之后,折彦冲、曹广弼也撤除了对中京的威胁。这时候,辽金两国并没有形成稳固的边界,可以说是谁的兵力强些,谁就向前推进,谁的兵力弱些,谁就向后退缩。边界附近的城池州县,对辽金两国也是一时倒向这边,一时倒向那边,这就是辽金两国边界的软性现状。
折彦冲后撤时,无论是奚部部族军、中京宫帐军还是汉儿报怨军都不敢来追。折彦冲指着中京大定府的方向道:“大辽难道就剩下一个耶律余睹了么?”
曹广弼道:“名将与名臣,都是要靠机遇才能崭露锋芒的,在萧奉先节制下,就是比耶律余睹强十倍的人也别想成就功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