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适应了黑暗以后,李师师大着胆子从指缝中窥看,只见周小昌直挺挺跪在墙边磕头。墙上一个窗户大开着,外边烟云缭绕,半明半灭中一个白衣童子凌空走近,从窗户中跳了进来,指着周小昌道:“你做的好事!天机既然泄漏,这灵光我便收回了!”
周小昌连连磕头,求“仙童高抬贵手”!
那童子却不理会,便往周小昌头上伸出手去。本来周小昌头上什么也没有,但那童子的手一个虚晃,便凭空“摸”出一团光亮来,闪了两闪那光便不见了。周小昌哭丧着脸,却不敢再出声。
李师师见那童子长得十分俊俏,不像妖魔鬼怪,在烟云缭绕中真是神仙般少年!心道:“难道还真是神仙?难怪这周老板这两年发家发得这么快。汴京七十二正店,没有一家是像他这样一年间便做起来的!原来是有神仙庇佑他。”
捂住双眼的手渐渐放开,听那童子只是不停地责备周小昌,却没有伤害别人的意思,便大着胆帮周小昌求情:“这位仙童,周老板并非故意泄漏天机,却是奴家胡乱猜测所致,不知能否……”
她话没说完,那童子已经厉声喝道:“何方俗人,敢来求情!”李师师吓得不敢开口,那童子却忽然顿住,凝神侧耳,似乎在聆听着什么,但李师师却什么也听不到。过了一会那童子道:“原来李行首是家师朋友的相识,方才却是唐突了。”
李师师大奇道:“尊师好友?仙童的师父在尘世间也有朋友么?”
那童子哈哈一笑道:“蓬莱中人,结交的自然是天上好友!”
李师师更是奇怪:“天上好友?那也是神仙了?奴家流落风尘,哪里认得什么神仙?”
那童子笑道:“师父说认得,那便是认得。罢了,周小昌,你好福气,有李行首求情,这灵光便再让你留多十年!”如之前一般不知从哪里摸出一道光华来往周小昌头顶一晃便消失了。
李师师看得惊奇,却听那童子对自己说:“家师让我传话:他日遇到那位仙侣,记得让他履约。”
李师师奇道:“什么仙侣?履什么约?”
那童子道:“三十六年前那位仙人路过蓬莱时,家师曾设下人参果宴,席间相得甚欢,那位仙人离开前曾经许诺,异日要设仙桃宴回请家师,谁知他尚未履约便奉天帝旨意下凡,这事情就搁下了。所以家师便要你转告那位仙人:莫要忘记六十年前之诺。”
李师师越听越奇:“三十六年前?那时候奴家还没出世呢!再说奴家又哪里认得什么仙人!”
那童子却不再说话,摆了摆手,便不知从哪里飘来一阵烟雾,将他身形遮住。烟雾散尽,他的人已经在窗外,凌空远去。李师师要近前看时,那两扇窗户忽然砰的一声自己关上了。李师师吓了一跳,以为这是仙家神通,再被周小昌一喝:“李行首!不可唐突!”便不敢去碰。
周小昌恭恭敬敬向着窗户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站起来向李师师施礼:“多谢李行首,让周某人多留十年财运。”
李师师被眼前的奇事打动,又被周小昌的行动感染,便也恭恭敬敬地朝窗户方向行礼。礼毕,问周小昌道:“方才所见,究竟是何方仙童?这位仙童的恩师又是哪位仙人?”
周小昌苦笑道:“方才的事情李行首又不是没见到,何苦再来逼我?与其问我,不如问行首的那位仙人朋友。”
李师师笑道:“我哪里来的仙人朋友?”
周小昌忽然咦了一声,眼光落在窗户下面的墙根,李师师也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张雪也似的纸,竟不知是哪处州县所产,李师师拾起来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个“赵”字,掩住了樱桃小嘴,一幅恍然的神色,却不说什么,只是将纸叠起,收入袖中。经此一事,两人酒也不喝了,李师师告醉回去,周小昌也不挽留。
花魁离开后,周小昌快步来到另外一个房间,房内坐着杨应麒,方才出现的白衣仙童则站在旁边,不是林翼是谁?
周小昌禀告道:“七将军,一切顺利。”
杨应麒问道:“她看到那个字后是迷惑不解状,还是恍然大悟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