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是大宋政和七年、金天辅元年,天下的庄稼收成普遍不好,在大宋是因为旱灾,在大辽则因为兵祸。不过辽南地方政局较为稳定,特别是复、辰、开三州由于投入了大量的牛马铁具,当政者又注意农田水利,因此有了一个不错的年景。今年开春以来,各地逃荒者不断地往这个地区涌来。幸好辽南三州无论是上层的行政秩序还是下层的民间秩序都已建立起来,不但农村有大量的荒地可以收容流入境内的农民牧民,就是津门、辽口和鞍坡也需要大量的手工劳动力。
杨应麒在春节过后的几个月里一直躲在管宁学舍读书教书,凡因军务政务来求见的人一概不理,甚至连卢克忠也被婉拒门外。这几个月里除了管宁学舍的师生,只有三个人见到了他。
第一个是杨朴,在宋使船只入港后连夜上朱虚。
第二个是孤山寺的证因和尚,他在见过杨应麒后便从辽东半岛消失。一个月后,山东半岛清阳港附近便新建了一座栖霞寺,主持正是证因和尚。这些年道君皇帝不断逼迫佛门子弟改从道门,大宋境内的佛寺有减无增。在这种背景下忽然有一座新佛寺出现,便引得天下僧人无不瞩目。
第三个则是一个叫阿依木思的维吾尔商人。这几个月里就连赵履民、刘介、李相隆、林翎这些“老客户”都只能通过书信和杨应麒联系,而这个万里而来、只带着两车货物的胡商居然得到杨应麒的垂青,知情者听说后无不讶异。
这个胡商见杨应麒的场景后来被管宁学舍一个多嘴的学生泄漏出来。
这个学生是林翎的堂弟林翼,去年林翎离开津门前特地留下这个十五六岁的堂弟在管宁学舍求学,林翼聪明机智,很得杨应麒的喜爱。这天林翎乘季风再次来到津门,林翼便请了假,进城来见林翎。
晚上黄旌大摆宴席,给林翎洗尘,林翼也陪同前来。列席的人除了燕云籍的刘从、赵观,高丽籍的李相隆,还有先来一步的泉州陈家二当家陈广湖。
这些大商人坐在一起不谈生意,却谈风月逸事,慢慢地就说到了杨应麒。这群人里面陈广湖在津门的资历最浅,至今没能见到这位掌控辽南命脉的七将军,因此他一听到这个话题赶紧竖起耳朵怕漏掉一句,希望对以后求见七将军的时候有帮助。
黄旌放声高论,由杨应麒的学识说到他的爱好,说他不爱别的,就爱书籍:“如今连泉州的良版书籍都涨价了,为什么?就是因为人人知道七将军喜欢好书!个个都盼着能献上一本,讨他欢喜。要是能像刘当家一样得到偌大一片好牧场,那就十辈子也吃穿不尽了!”
众人闻言同时一笑。林翼道:“其实啊,七将军除了书,还有另外一项最爱。”
陈广湖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哦了一声,黄旌道:“林少爷年纪虽小,但这半年来追随七将军前后,学问见识一日千里。说到对七将军喜好的把握,在座各位只怕没人及得上了。”
林翼毕竟还是个孩子,被他这一拍全身轻了三十斤,连林翎眼色也未看见,得意洋洋地说道:“若说这几个月,津门的商家是一个也没能见到七将军,唯独一个人例外……”
赵观哼了一声说:“这个林公子不说我们也知道,就是那个胡商阿依木思!”
林翼心想若不抛出些外人不知道的消息,如何压服这些大人,便说道:“那么这个阿依木思又是靠什么来打动七将军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