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铁奴退去以后,折彦冲问起他的来历。
狄喻道:“这人是个出名的马贼!在西京道北界大大有名。听说他母亲是流落蒙古的汉人女奴,在蒙古被一个勇士强奸之后,趁隙逃回宋邦,在延安府一带生下了这个小孩。”
杨应麒叹道:“宋人守礼最严,这对母子在延安府只怕不好过吧。”
狄喻点头道:“他母亲应该在他小时候就死了,但他不知如何打听到了他父亲的身份,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竟然偷出边关,到蒙古找到了他父亲。据说他长得和他父亲很像,也不用什么证据大家就相信他是那蒙古勇士的儿子。他在那个部落生长了两三年,打败了几个比他大好几岁的哥哥,但他父亲还是不肯认他。于是他一怒之下把他父亲连同他父亲的妻子都杀了……”
折彦冲等人听到这里都啊了一声,只听狄喻继续道:“然后逃出那个部落,他的几个哥哥追过来,却反而都死在他手下。”
折彦冲等人听得惊心动魄,杨应麒道:“后来呢?他就在这一带作马贼了?”
“嗯。”狄喻道:“那时候他才十四岁吧,聚拢了一伙人就在西京道、上京道边界寇掠了,才两年时间,就闯下了好大的名头。他不愿随父姓,又不愿随母姓,因此自己取了个姓,姓萧。这家伙年纪虽小,但绝不好对付。他手下那些悍盗,一个顶得上我们底下这些人两个!”
折彦冲道:“他手下有多少人?”
狄喻道:“也就一百来号人吧。那天他们来了不到五十个,我估计,另外的人是去引开牧场的守备,想来他正要对那个牧场下手,却被我们给抢先了。”
欧阳适道:“不错。昨晚狄先生的惑敌之计应该起到了一些作用,否则他们只怕会来得更快。若没有上午这段休息,我们的人连站都站不稳,非给他们冲散不可。”
折彦冲沉吟道:“下一次来,他们只怕就要倾巢而出了。按狄先生的估计,他们一百个人顶得我们两百个!”
欧阳适道:“但我们有五百个人啊。”
折彦冲道:“五百个人中还有几十个不大能打的,像那些妇女,最多危急时候拿着匕首帮帮忙。而且我们虽然得了马匹,大多数人本质上还是步兵,机动力没他们强。初来大漠,没必要结下大仇,能避开他们还是避开吧。”
他们不敢停留,稍作整顿后即又出发。狄喻在前带路,绕过辽国的几个据点。一路上那些不会骑马的人在生死存亡的威胁中迅速成长,曹广弼带起来的人渐渐由步骑侦察士转变为骑兵侦察士。顾大嫂等几个巧妇在马上竟也能操针,利用从牧场中缴获的皮毛等物不停给五百众添加衣物。幸好天气越来越暖,春意渐浓,让这五百众也好受许多。
一路上,折彦冲、狄喻和曹广弼等加紧对五百众的训练,大伙的进步虽然都很快,但终究时日所限,狄喻等私下谈起,都觉得手底下这些人比萧铁奴的手下都还有所不如——因为他们毕竟缺乏在马上舔血的经历。但那几十个队长和副队长本身的基础极好,有一半以上可称精锐了。
这日狄喻指着前面一座荒废了的土城道:“过了这座土城,就是一片荒漠。那片荒漠南北不长,地形不算险恶,我们可以过去。越过这片荒漠,再北行六百里,就可以看到乌古部的牧人了。不过,这里离辽国上京也不是很远,东行八百里、过仪坤州就到了,因此要小心契丹人的骑兵。今晚我们就在这座土城驻扎下来吧,明天动身。”
这座土城曾是一个贸易的中转点,百多年前十分繁华,但如今却已经没落。狄喻猜测说没落的原因可能是这座土城原有的水源已经耗尽。